此时,店内正进行着一桩古玩交易。
“五百,真不能再少了,不瞒你说,要不是看你真心喜欢,这个价都给不了,你也知道古玩行大不如前了,没得赚喽。”李寻满脸堆笑,一手朝着对面的买主比划价钱,一手将摆在桌上的粉彩对碗轻轻地朝买主推去。
“关键是我看不太准,这碗底子上面也没个款儿,万一……”买主迥然一笑。
李寻身子朝红木圈椅上一靠,心中暗暗欢喜,盘算着如何说服买主拿货。
“这货绝对放心,一定是开门的老件,正儿八经的同治年间粉彩对碗,这么些年我们聚古斋唐宋的瓶瓶罐罐卖了不少,何必在一对晚清的物件上坑主顾呢!当然了,你如果真拿不准,那也没事儿,回去再琢磨琢磨。不瞒你说待会儿我还得招呼几个来看货的客人,这样吧,赶明儿一早你再来,至于到时候这物件还在不在可就难说了。”
李寻不再抬眼看买主,低头自顾自说着,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因为他认定这买主看中了这对碗,所以,故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激一激他,这是古玩行常用的手段,称为“激将”。
买主眉头微皱,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李寻见状内心不胜欢喜,心想总算是要做成一桩买卖了,以后在老爹面前也算有点颜面和地位了。
“得嘞,就这吧,三百六十行,谁然咱好这个呢!按你说的价,包起来吧,弄个好点的锦盒。哎呀,小半个月的工资又没喽。”买主边说边掏钱,脸上浮现着淡淡喜色。
付过钱后,两人喝着茶水又一句长一句短的闲扯起来,大概过了半个钟头,买主方才起身离去。
李寻送走买主,快步回到屋内,掏出刚收的钞票重新又数了一遍,顿时,脸上乐开了花。
李寻将店内的事务草草处理一番,熟练的关上店门,径直朝天福号熟食店走去,片刻功夫后,李寻拎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酱肘子往自家方向走去。
等到将要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李寻抬眼一看,忍不住大声吆喝了起来:
“猴叔,天都快黑了,不会还去铲地皮吧?”
“哪能啊,天底下那么多俏货,怕是到我死也收不完喽,今天你爹找我喝酒呢!看,刚打的二锅头。”一个黝黑高瘦的男人冲李寻笑着,手中拎着一提二锅头。
这人叫瘦猴,是李寻父亲的朋友,经常在北京周边铲地皮收古董,十里八乡没有人不认识他那张黝黑的脸,因为他人出奇的瘦,所以,左邻右舍都叫他瘦猴。
瘦猴生平就两大爱好,一嗜酒如命,二嗜赌如命,正因为有这两大爱好,他曾经讨到的几个老婆都先后离他而去。
瘦猴与李寻一边打趣,一边朝院内走去,瘦猴见到李老爷子,简单招呼了几句,便开始张罗着摆菜倒酒。
李寻将自己刚刚出手同治粉彩对碗的事情向老爷子炫耀了一番,不曾想老爷子听后长叹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李寻感到不解,问道:“爹,叹什么气啊,你平时总说我不顶事,今天我一出手就卖了五百的货,你就不想夸我几句吗?”
“厉害,真厉害啊。”李爷不冷不热回一句。
“是嘛,侄儿真行,猴叔我铲一星期地皮都赚不了那么多,咱爷俩喝一个,庆祝一下。”
瘦猴举着酒杯正要与李寻相碰,老爷子却瞪了瘦猴一眼,瘦猴立马将酒杯收回,讪讪一笑喝光了杯中酒。
李寻不满地说:“爹啊,今天我特意用了你教给我的激将法,要不然他可能就不买了。”
“你就是一句话不说,他指定也买,知道为啥不?”老爷子一脸凝重看着李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