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琤正坐在廊下喝茶,今日京城有雨,雨也不是多大的雨,细如牛毛,看不见雨点,只感觉空气凉丝丝的,天色阴郁,风大雨凉。
蓝琤在这廊下喝茶,看着廊外五月的雨,想着这场雨不知道下到什么地方,城外的姑苏镇不知道有没有波及到,也不知道路之晴和夏目现在逃到什么地方了。
昨夜他们离开的时候蓝琤就一直在这廊下,一夜过去了,竟然一丝困倦也无,他在等一个人,或者是一个消息。
雨把院中的竹林彻底打湿之后,那个人就来了,那个人昨日也来了,一连两天都过来,这对他和蓝宅来说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蓝琤嘴边扯起一丝浅笑,路之晴和夏目已经让秋凛睿在乎到这个地步了,这既在意料之中,又让蓝琤觉得不可思议。
秋凛睿来到他面前,负手而立,并不坐下,他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护卫,他本来就不需要护卫,他自己足够保护他自己。
蓝琤也不看他,只是笑得坦然:“参加睿王。”
秋凛睿没有回答,现在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只是他没想到,蓝琤竟然会想出这一招。
“本王如何担得起阁主的礼。”秋凛睿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凉过五月寒雨。
蓝琤知道他的失望,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兄弟相处,虽然表面是蓝琤尊称一声睿王,可是心里也是把秋凛睿当成了他的亲哥哥。
秋凛睿对他有救命之恩,今天他蓝琤竟然忘恩负义,甚至恩将仇报,到了这一步,蓝琤并不想隐瞒什么,双手一并就跪在了地上。
秋凛睿虽然冰冷,但是看见蓝琤这样,还是微微侧过身子,不想继续看下去,他对蓝琤,又如何不是一片赤诚相待呢。
良久,两个人都说不出一句话,兄弟之间的背叛,比任何一种伤害来的都要深,但是秋凛睿最想知道的不是路之晴和夏目现在去了哪里,而且别的事情。
秋凛睿转身朝着跪在地上的蓝琤,几乎是叹息一般的声音:“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蓝琤的身影微微一怔,只是一瞬间,快到让人难以察觉,为什么?
蓝琤自己也很想问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路之晴画画好看,自己就可以背叛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个理由显然说服不了秋凛睿,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阅人无数的蓝溪阁阁主第一次因为一个人慌乱起来,但是那份慌乱是什么,蓝琤却不愿意,也不敢去探个究竟。
“睿王,那个女子和孩童看来并不是什么歹人,就让他们彻底消失,从此威胁不了睿王府的安全,这样不好吗?”蓝琤声音恳切,“我蓝溪阁也会拼死保护睿王,绝不会让这两个间谍再次进入睿王府。”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听起来让人没有反驳的力量,倒是秋凛睿,为什么要抓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放,还非说这两个是刺客。
以秋凛睿的武功,这两个人想让他掉一块皮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刺客?
秋凛睿长袖一拂,冷声道:“本王一定要找到幕后之人,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和玷污王妃。”
他的意思是路之晴假冒王妃玷污的王妃的名声,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让揭伤疤的人付出代价。
这个理由倒是说服了蓝琤,蓝琤无奈道:“想必就是太子搞的鬼,睿王不必动怒,总有一天……”
蓝琤说到这里,手比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意思总有一天会把太子拉下马,有些话不能直接说出来,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
廊下雨声分明,那样轻的雨丝,掉在竹叶上的声音都听得分明,廊下一片死寂。
半响,秋凛睿闲迈几步,到蓝琤对面的竹榻上盘膝而坐,端起桌上一只白果杯,看着廊外,假装漫不经心道:“没有扶持,睿王府只是汪洋中的一叶孤舟。”
蓝琤听完这句话心中咯噔一下,手里一颤,白果杯中的茶水也随之剧烈的摇晃。
秋凛睿说的漫不经心,但其实大有深意,蓝琤是聪明人,当然能听懂其中的意思,秋凛睿的意思是睿王府如果没有蓝溪阁的帮助,那在这朝廷争斗中就像一叶孤舟。
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巨浪掀翻,秋凛睿的这个意思,是要把蓝溪阁拉进自己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