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立德去套骡车,连氏手忙脚乱的收拾了给小娃儿准备的棉衣包被,又吩咐云雀去把攒的两篮子鸡蛋提上,把圈里那几只肥母鸡都抓来。
大早上,一家四口往城里赶,云立德不停的挥着鞭,连氏激动的念叨,“哎呀,要知道是俩,就该多做些棉衣小被,这要不够可咋办?”
云雀无语,“四床包被,四件儿棉衣,小帽子,小棉鞋一堆,咋能不够,再说,吴婶子又不是啥都没准备。”
连氏仿佛没听见,继续自言自语,“一下来俩啊,雁儿这回可遭罪了,哎,也不知道奶够不够吃……”
“这有啥可愁的,咱庄子里那么多羊呢,不够吃就再添点儿羊奶,肯定能给我侄子侄女喂的白白胖胖的。”云雀道。
连氏忽然双手合十,虔诚的抬头望天,“谢天谢地,雁儿能平平安安生下一对儿女,等大年初一,咱全家一块儿去城隍庙上香还愿。”
云雀:“……”
云雁产下龙凤胎的消息马上传遍了全村,人人都夸她好命,成婚一年便儿女双全,羡慕吴家有福气,娶了个百里挑一的媳妇儿。
吴屠户的媳妇儿在城里伺候月子,吴屠户在家连着找云立德喝了三天大酒,喝的红光满面,舌头都捋不直,在村里逢人就说自己抱孙子孙女儿了,做百天时,让大伙儿一定来捧场。
云家这边儿有喜事儿,那边一家子别说送贺礼了,连句恭喜的话都没有,倒是陈氏,跑到连氏跟前儿,巴巴的说了好几回,说这是好事儿,正好又赶上大过年,不得弄几桌好的,庆贺庆贺。
连氏委婉表示这边儿过年不大办,陈氏便又是撇嘴又是皱眉,话里话外的说他们两口太抠,这么大喜事儿都不开席。
其实不是云立德和连氏不想庆贺,可那毕竟是人吴家的孙子孙女儿,吴家还没摆酒呢,这边儿先大操大办,怕是驳了亲家的面子。
转眼便是大年三十儿,云立德试探的向连氏提出,一家子晚上都上那边儿去,热闹热闹。
连氏明白他的心思,这一年,老云家出了太多变故,先是老爷子去了,接着老大老三获罪判刑,一个砍头一个流放,消停了没几日,本以为嫁到府城做正房夫人的云秀儿又疯了,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分家之后,那边儿人丁迅速减少,衰败下来,到如今,已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了。
想着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热闹团圆,通情达理的连氏便点头应下,转身又忙着去准备晚上的饭菜。
冬天天黑的早,刚到酉时,日头沉沉西坠,云立德和十一就抬了一桌面的菜肴往老院那边去,连氏领着云雀和小五跟在后头。
短短一段路,不断有人乐呵呵的打招呼,还有几个热情从自家端出刚出锅的烧肉,刚包好的饺子,非要添菜。
等走到院门口,桌面上的盘子碗都摞不下了,鸡鸭鱼肉,包子饺子,点心糖块儿,摆的满满当当的,听见喊声出来开门的陈氏一见,乐的嘴咧成个瓢,俩眼直冒绿油油的光。
“哟!老二给咱娘送大席来啦!快进来,快进来!”陈氏忙不迭的把院门敞开,笑嘻嘻的觍个脸道,“啧啧啧,这一大桌子,娘哪能吃的完,这一大家子也吃不完咧……”说着,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从碗里抓了一块扣肉,塞进自个儿嘴里,把油往袖口上一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