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椅上,雪沏茗咂摸着嘴翻了个身。
山匪头子瞧得真切,连忙将手下唤回,目光瞧瞧雪沏茗,又瞧瞧铺子里若无其事的雪娘,他神色有些慌张起来,片刻翻身上马,挥手呼道:“风紧扯呼!”
山匪们匆匆离去,留下一地狼藉。
之前乡亲们都不敢靠近,反倒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待山匪走了,这才渐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闹开了。
吵闹声中,雪沏茗打着哈欠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凌乱的街道:“嗯……?”
一只酒坛从后面飞来,“啪”的一声砸碎在雪沏茗头上。
雪沏茗茫然回头,雪娘噘着嘴,没好气道:“有人占我便宜!你管不管?”
“谁?”雪沏茗问。
雪娘指了指镇子外的山头。
……
当晚,月明星稀。
早早睡下的顽石镇百姓,在连绵不绝的震动中惊醒。
有人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上了街,有人在高喊山神发怒了,也有人喊是地龙翻身了。
镇外山林中,野兽的哀嚎足足持续了一整夜,其中依稀夹杂着骇人的惨叫声。
第二日一早,有镇中奋勇者拉了队伍,小心翼翼摸上山探查。
于半山腰处发现了一处才搭起不久的寨子,只是此时那寨子已经倒塌成了废墟,大门处整齐吊着一排排尸首,有人认出了那笑容阴鸷的山匪头子。
此时那山匪头子,就像是被拧干了的抹布,从头到脚被巨大的力道扭曲成了骇人的形状,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没人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个月后,又有数名江湖人来到了顽石镇。这几个人很识礼数,三言两语就和乡亲们打成了一片,介绍自己说是来自名门正派,替什么窥天盟办事。
一番打听后,他们找到了雪家酒铺。
铺子后的小院里。
“前辈。”为首的是一名剃着青瓜皮的年轻壮汉,他朝正在烧火造饭的雪沏茗拱手,“可算是找到你了。”
雪沏茗斜着眼睛看过去:“你哪位?咱俩认识?”
年轻壮汉摸了摸头皮,憨厚笑道:“晚辈撼岳门郭小阙,此番是奉了唐盟主的令,来寻前辈出山。”
“又是唐匠人给我搞事……”雪沏茗揉了把脸,“他什么意思?”
郭小阙态度恭敬,答道:“前辈有所不知,我们窥天盟如今遍布中原,可苗人素来排外,以至于苗疆地界一直未能设立分盟,所以唐盟主的意思是,这事想交给前辈来办。这分盟的头把交椅,也由前辈来坐。”
“办不来办不来。”雪沏茗连连摆手,“我哪是当官的人,回去转告唐匠人,叫他莫再来烦我。”
“这……”郭小阙犹豫了一下,“唐盟主料到前辈会这般说,所以他还说了,若是前辈不答应,便亲自来……”
“来做甚?”雪沏茗顿时瞪眼,“来找打吗?”
郭小阙的视线游移到雪沏茗脚边的丑葫芦上,他指了指葫芦:“唐盟主说,有样东西他想了好多年了,但一直被前辈看得死死的……若前辈不答应,他就亲自来取。”
雪沏茗提起葫芦,噌地站起身来,气得直瞪眼:“你让他来!看我把不把他脑袋拧下来!”
郭小阙连忙赔笑劝道:“前辈莫生气,我们只是带话的……我们如何不知前辈与唐盟主是至交?这番话向来也是开玩笑的。话说回来,若是当上着分盟盟主,对前辈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不会去的。”
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众人看去,雪娘从屋里出来,扶着门框站着。
“别白费力气了,请回罢。”
雪沏茗点头,得意洋洋地指了指雪娘:“听见没?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郭小阙看了看雪沏茗,然后朝雪娘拱手:“敢问姑……呃,夫人?何出此言?”
雪娘淡淡开口,语惊四座。
“……我有身孕了。”
“咚!!”
葫芦落地,砸出一个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