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人笑了笑,三分像开心,七分似自嘲,“长命百岁……阿窦啊……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岳公公想陪着干笑两声,只是笑声像被石头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笑不出来。
“算了……不说这些。”老人一摆手,“对了,上次鬼见愁那事……可有个说法了?”
“嗯……”岳公公正了正颜色,“已经查明了……是定风波干的。”
“定风波?”
“使刀那个……姓叶,叫叶北枳。”岳公公轻声提醒着。
“叶北枳?我记起来了,”老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是飞凫营出来那个吧……”
岳公公躬了躬身子:“就是那个叶北枳……飞凫营唯一活下来那个。”
老人叹了口气:“还说国泰民安,边关每年却是大大小小战事不断,一到冬天,北边蛮子吃不上饭了就来我们边关打草谷……飞凫营那事也是那年冬天发生的吧……”
岳公公越发恭敬了:“……是的,三年前……飞凫营为大部队断后,死战不退,除了叶北枳以外,其余四百九十九人全部死绝,最终营号也不得不取消了……从此世间再无飞凫营。”
“这些人……都是为了我闰朝而死啊……”老人再次叹气,“那这些人后事呢?抚恤金呢?都安排妥当的吧?”
“这……”岳公公想了想,“当时这事并不是老奴经手的,是户部那边在安排。”
“嗯……”老人点了点头,“你下去了去过问一下这件事,这些人为我闰朝而死,不能怠慢了。”
“老奴记下了。”岳公公点了点头。
“不过就是想不明白,”老人疑惑的说道,“定风波不像是嗜杀之人,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老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已经安排人去追查了,戚大人也在跟进此事,想必也快有结果了。”
“戚宗弼……”老人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哎……戚宗弼此人有能力,有眼光,就是功利心太重了,他已经给我谏言几次了,说要主动与北边开战……开战开战!他也不想想我们的将士受不受得了!他只知北羌冬天粮草不足,却又不曾想过北羌世代生活在北边早已习惯了严寒,我们的将士过去了怎么和人家打?!”说到最后,老人已经是气得用手使劲拍打着床沿,心火旺盛,老人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圣上息怒!息怒……”岳公公连忙替老人抚着后背帮老人调理气息,“圣上注意龙体才是大事……戚大人那边老奴会再去劝的,想来戚大人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咳咳……他戚宗弼就是属驴子的!……就是倔!”老人咳嗽还没停,又开始骂了。
岳公公替老人抚顺了气息,小心翼翼扶着老人躺下,老人说了这么久的话似乎也有些乏了,眼睛微微有些闭着。
“阿窦……鬼见愁那边,日后你需多留意一下,不要再出这样的事了……你是知道的……它日后还有大用……”
岳公公听到老人这样说,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回答道:“老奴晓得了……”
老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挥了挥手。
岳公公对着闭上了眼的老人躬着身子弯了弯腰,倒退着退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嘴里却一直在轻声说着
“江山……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