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越水下游,便在吴城近郊的林子中,只见有一间木屋,全是以赤燃松木搭成。这种松树需得千年成熟,成熟之后,便自然散发一股淡淡的清气,有凝神静心之效。人倘若在修炼之时吸收这股清气,便能减少心魔作乱的隐忧。是以这种松木价格之高昂,往往一片就以千金计。而风家能纯以赤燃松木搭成木屋,其家族豪奢,可想而知。
只见那间屋的门板木料都不去皮,也不上漆,想是为了保护清气精纯,又不让它往外泻出。
而这十年来,风岳之父风远每到吴城,就在此地跟羽烈相见。羽烈跟风远之间,既是个人私交,也是两大家族百余年交情的结果。
风家本也是中域大族,有千年底蕴,却因偶然间得到一张记载古神府遗藏的古图,而被参灵宗暗算,修为已臻天人之境的前辈几乎死伤殆尽,濒临灭族。而退到古夏帝国之中的点滴血脉,即便历经数十年休养,也不过只有风远、风岳两代,总数不满四十人。
但这风家也确实不凡,能人辈出,风辽为边境大将、风遥居于侯爵之位、风逐风逆则是天生的经理之才,风家上下用度,无不是他二人打理。而家主风远更是一身修为达到天人之境初成,若非当初受了参灵宗暗手,至今伤势未愈,还能更上一层楼。
其时已经清晨,从洪家出来已过去了一夜。这一夜间,只听远处隐隐传来狼嚎狮吼之声,屋近处的河里,游鱼不断地跳上岸来,显得烦躁不安。
风岳两个心腹下属在屋外,见到周遭天地元气渐渐浓郁,显然是羽轩、风岳二人修为已到瓶颈,正是突破的时候。于是也不敢惊动,惴惴不安地守了一夜。
到得次日清晨,林子后蓦然响起一片沙沙之声,伴随着一股极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屋前屋后。
两人面色一沉,但随即背后一阵火辣辣地剧痛,仿佛皮肉被剥离了一般,跟着耳畔听到“呜呜”之声。
两人同时扑倒在地上,回头看时,一只硕大的黑狼嘴边流血,龇着牙,两只肉爪压在自己背上。
一人惊声道:“这是妖狼的铁脊黑狼,它怎么在这?”
另一人惨然道:“这是灵境灵兽,我二人远远不如,问这些还有何用?但少主跟羽少爷却还在沉神修炼,不知能否及时醒来?”说完叹了一声,闭目等死。
只见那头黑狼不仅全身乌黑,连一对眼瞳也如墨色,伴随着灰气流转而出,使它神色狰狞,仿佛身体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当夜妖狼吞噬精血,恢复伤势后,只觉失魂落魄,身体完全不能自主,但却使了许多他生平从未学过的武技。那些武技神奇诡异,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但一击败风岳之后,脑袋又立时清醒,然而体内那一股灰色元气竟丝毫控制不住。
这种元气霸道异常,侵蚀了他乘坐的铁脊黑狼。黑狼骨肉里侵入灰气,自然极为痛苦,就如当日竹园里那头野猪,漫无目的地四处奔逃,终于来到赤燃松木屋前。
但蓦然屋门破开,屋里少年脚下轻点,两纵之后,一拳呼的一声直击而出,打在狼头之上。随即一片紫气散开,只见黑狼已然滚出丈许之外了。
少年笑道:“湮灭刚劲,果然威力远超预料。”
地上一个男子叫道:“羽少爷不可轻敌,这是妖狼的那头铁脊黑狼,可匹敌灵臻境!”
羽轩心下一凛:“原来这就是妖狼驯服的那头灵兽。”当下袍袖一展,袖里蓄满了劲气,便是湮灭柔劲了。
那柔柔的袍袖一拂,但狼爪如青锋,虽然化去了黑狼的冲劲,却也听得一声撕裂响,袖口破成七八截。
羽轩心下一惊,翻转手掌,劲力犹如漩涡一般,中间空空洞洞,引得黑狼狼爪击空。
随即只听一声大响,狼爪打在一棵大树上,登时木屑纷飞。而也在此时,屋窗口处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破空,没入黑狼咽喉,直至剑柄!
羽轩心下一凛:“风岳这御剑手法倒是高明得很。”
随即风岳走出,把一个白玉瓶掷向两个下属,说道:“各自敷了,不到半日便好。”
一个男子道:“这中等灵药炼制不易,给属下用倒是暴遣天物了。”
风岳道:“药终究是给人用的,不必介怀。”随即转向羽轩,面上微微惊讶,问道:“元脉五重境了?”见到羽轩点头,他轻轻叹道:“你的天赋当真不错,或许这国之中早已容不下你了。”
羽轩笑道:“那也不至于,天赋比我高者,仍有太多。”
风岳摇头道:“但他们多数都去南域各大宗门里修炼了。”随即食指一伸,指尖处激射一束淡淡地灰气,顷刻间洞穿了一座大青石,留下一个细细的孔洞。
羽轩眉头大皱,问道:“这灰气怎么侵入到你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