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水晶在骸骨骑士身前恢复成原来模样，失去水晶的战士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萎缩，连带他身体周围的一片青苔也变得枯萎，就像是不久前的那场大战透支了一切似的。

“伊恩、恶心、拿远点……”德鲁伊的通用语并不熟练，他吃力地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在自己与绿色水晶之间竖起了一道树墙。

梦境之主阿姆留下的慷慨赐予让他离月之女神的王座又近了一步，最直观的收获就是他释放德鲁伊的法术咒文的变得比以前容易多了。

牛头人德鲁伊取下背后弯曲的鹿角法杖，在它的的吟唱声中，青苔与蔓生植物将地面的尸体覆盖。

“圣光！赐予我力量。”洛瑟玛拔剑冲锋，哪有那么多的质问与反驳。

德鲁伊看着那个拔剑的小个子，脑子里终于想起之前从倒霉侏儒猎人手中夺取秘密囚室地图时，顺便拍掉的那只小苍蝇。人类都是这副丑样子，分辨起来真的挺不容易。当然这话不能直接在伊恩面前说，自己的这位同伴对他曾经的人类身份还是挺在意。

双腿直立的巨熊张开双手，身背断剑冲锋的骑士在它面前显得太过弱小。

“走吧！努恩，老大可不会让人两次打乱他的计划。”骸骨战马背上的骑士出言警告自己的兄弟。与战士一样，骸骨骑士也不愿与圣光为敌，而且骑士背上的断剑有些眼熟。

“呸。”德鲁伊收起法杖，在地上啐了一口，变身成一只乌鸦张开羽翼飞出洞穴，长夜过去大半，月光变得有些黯淡起来，黎明将至，但是离旭日东升还有那么一点时间。

猫头鹰的羽翼从洞口消失，瑟瑟发抖的灰狗从不知名的角落钻出来。然后它发现头顶还站着一个骸骨骑士，赶紧夹着尾巴溜到了洛瑟玛的身后。

失去冲锋目标的洛瑟玛，对着天空中的骑士再一次举起手中的长剑。

骑士击穿战士护甲的那一式冲锋他在卢瑟大哥身上见识过。那个浑身沐浴在圣光中的男人，曾是洛瑟玛幻想中的未来。

训练场尘土飞扬，父亲的龙骨盾与撞击在上面的骑士长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比试胜负未分。

“年轻的骑士，收起你的长剑吧！至少你要有一匹像样的军马，再来挑战我。“骸骨骑士从洛瑟玛的视线中消失，空中回荡着他沙哑的声音。

“好险！”灰狗一屁股坐在地上，整条狗都是一副虚脱了的模样。好像站在骸骨骑士面前扛住威压的是它而不是洛瑟玛。

圣光教义里有说，荣誉并不能使人无视恐惧，只是让人有直面它的勇气。

双腿一软的洛瑟玛坐在了他的狗伙伴身边。

“回去吧！”骑士招呼他的狗伙伴，山洞能遮风挡雨，但是在四具尸体上睡觉总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洛瑟玛又不是那些整日与尸体打交道的死灵法师。

胆小的灰狗只要一想到那布满青苔与藤蔓的凸起下面，是一具具失去生命的冰冷尸体，整个狗躯无法控制地颤栗起来。

在正午的阳光落到小镇最高的那座钟塔时，洛瑟玛与他的狗伙伴再一次停在了小镇破旧的镇牌下。

阳光好温暖，灰狗翘起后腿在自己的肚皮上挠了挠。挠完之后有点尿急，挪了个步在镇牌下边解决了它的生理需求，在这时它忽然有点喜欢起这副狗躯了。

大地为床，天为棉被。随地小便也没人会在意，毕竟是一只没教养的灰狗。就算是它旁边站的这位立誓要正道直行的骑士先生，也无法拿人类的道德来约束它。

洛瑟玛看着灰狗在镇牌下的举动，有点无奈，重生为狗，沾上一点无法抗拒的动物本能，这也是一件极其无可奈何的事情。

圣光宽恕你。

任务栏上干干净净，牛头人德鲁伊的通缉布告消失得无隐无踪。洛瑟玛打开手中的任务手册，叹了口气。逝去的战士小队一行永远地消失在那片青苔之下。

治安官与冒险者协会将几个数字报上去，关于他们的一切就将完全从这个世上被抹去。

灰狗在太阳底下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