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死的好惨!”
“我死得好惨啊!”
一副血淋淋的画面惊得王县令张开了眼睛,后背已然被汗水浸透了,只是此时他才发觉天刚蒙蒙亮,原来是个噩梦。夏虫吱吱的叫声微弱而细密,反而更衬托出黑夜的深邃和宁静。
王县令于微弱的光线中打量着睡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婀娜的女孩,心想:“燕儿,竟守在我身边一夜,她对我真个有情。”心下一软,轻轻下床,此刻他已觉得不是很困,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将胸中连日的郁闷之气全都抛向窗外。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为燕儿盖上一条薄毯子,自己则走向窗前。
“呜各”一声,他打开窗户,一涌而进的沁凉微风,霎时间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使他寒毛直立,可是不知为何,他此时却并不觉得十分冷,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悲凉已然胜过了这窗外飘来的阵阵冷风。
没想到楚雄的警告竟然一语成真,阿南的死令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愧疚,冷风的寒冷使得他更觉世间的罪恶不绝,县城内恶魔莅临,无辜的少女一个接着一个惨死,黎洲村界呢,则盗匪猖獗,光天化日之下杀掠百姓,这实在是自己的罪过。如今衙门内人才凋敝,县城中人心惶惶,他极缺乏一位能人辅佐自己。
忽然一声轻微的哼哼声从背后传来,王县令转头过去,原来是燕儿醒了。
“公子,起的真早?手怎么样?还疼吗?”燕儿关心道,她脸上笑颜如花,显是王县令为她盖上的薄毯子使得她心花怒放了,眼睛笑得似一弯月亮一般形状。
“嗯,已不怎么疼了。”
“嗯,奴家去打点水,公子洗洗脸。”燕儿撸起了袖子,显然提起了干劲,此时天色已由黑色转为了湛蓝色,清早的冷风一阵阵通过窗口鼓鼓吹进这个小屋之中,使人浑身感到一阵寒意,也驱散了所剩不多的睡意。
王县令洗漱完毕之后,燕儿便捧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过来,随带着几个香喷喷的白面馒头,笑脸盈盈,她依然用布遮住半边脸,不过那热烈的笑容和澄澈的眼眸已然打动了王县令。
他咕噜咕噜地喝着这碗滚热的豆浆,忽然呛了一口。燕儿笑道:“别急,锅里还有。”
“真……真个香!”他满足地笑道。
“别取笑了,乡野小村,只有些个粗茶淡饭。”燕儿客套道。
“哪里,我觉得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早点了。”
“那就多吃点,”说着燕儿把自己那份白面馒头摆在了王县令面前,说道,“我的也给你,你肯定饿极了,才会这么说呢。”
“怎么会呢?是真的……我觉得真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王县令还未说完,燕儿有点生气了,说道:“求你别说了。”
“怎么了?”王县令不明白燕儿为啥会有些生气,奇怪道。
“公子,我清楚饿的滋味,所以请不要骗我了,那种滋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饿的时候即使只是沾满泥土的白面馒头也更胜过山珍海味,那种能够使你获得新生的糟糕食物,却抵得过人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王县令没能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能说出有如此沧桑之感的话语,不禁为之一惊,显然她受过生活的艰辛磨砺,才使得她如此坚强地活着,这越发使得王县令对燕儿有些敬佩。
两人吃过饭,燕儿嘱咐王县令还需静养,下午时分展鹏哥哥便会过来,只需静静等着他来就是了。说罢她便把大木盆支在自己婀娜的腰间,一手固定住,带着满满一盆子的衣服出门了。
这几日王县令换洗下许多的衣服,在屋外的晾衣杆上晾了满满的一排,他心下更是感动。
临近中午时分,夏日的暖风呼呼地向着窗口吹得窗户吱嘎乱叫,赤红的炎日当空,呼出阵阵热浪,经过苍绿茂盛的森林,淙淙的山涧溪流,水光潋滟的泊河,最后飘进黎洲村的家家户户的时候便已失去了那炙热,反而有一种宜人舒适的温度,令人倍感舒爽。
这样的暖风吹拂下,使他不知不觉感到睡意渐浓,连声打哈欠,加之身上有着许多的伤口,使他更感眼皮沉重,不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一会,屋内的几声踏踏的脚步声,使得王县令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公子,你瞧谁来看你了。”燕儿显然有些兴奋,此时她大概刚洗完衣服,袖子撸到手肘上,细腻滑润的手臂在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的光芒,显然是手上的水珠还未干。
“大长老?黎洲村村长!”王县令显然认出了大长老。
“看来公子认识大长老?”燕儿不解道。
“当然认得,傻孩子,他可是本县的父母官呢。”燕儿吃了一惊,连忙拜倒在地上,结巴道:“奴家,不知是大人,胡乱言语,请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王县令搀扶起她,心中感激道:“姑娘一片情谊,我王湛难以报答。”
“大人言重了。”燕儿柔声道。
大长老在一旁笑道:“大人,展鹏犯上,我代他向你赔罪。”
“不知者不罪。”
“大人此次前来,凶险万分,你可知晓。”大长老似有责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