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还没等到叶然说话，方氏姐妹已经被蛇咬中了。

一条蛇直接钉在了方青青的咽喉，另一条则咬在了方悠悠的肩膀上。

方青青瘫软在地上，伤口处流出的血甚至都已经发黑了。

而方悠悠则半蹲着勉力撑着一口气，但看得出了，她也中毒极深了。

叶然一瞬间整个人都惊住了，他双掌全力拍去。

掌中所激扬起的巨大的内力，足以让将人打飞出去很远。

但他的掌风掠过方青青和方悠悠的身上，却只把两条毒蛇给打飞。

随即，他箭步上前，一边左手扶着即将摔倒的方悠悠，一边运起内力，汇集于右掌，按在方悠悠后背上。

一瞬间，方悠悠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体内。

她此时已无力回头，但她也不用回头，这样如同汪洋一般浩瀚的内息，只有可能是叶然。

她轻轻摇了摇头，张了张她觉得很沉重的嘴唇——此刻对于她而言，仿佛动一动都是件很难的事情。

“别白费力气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死定了。”

她无力而苍白的话语，却仿佛如一把刀一般，深深地刻在叶然的心上。

因为他的畏惧，所以使得她们两个人身死。

可是又有谁能责怪他对于蛇的畏惧呢？

他们都是人，都会有畏惧，有不愿的。

“你别说话！”叶然说道，他更加努力的汇聚内息。

他的内力是通过体力来驭动他的无用之用心法，然后化天地间的一切为他的内力。

而此刻，他骤然提升内力，甚至使得周围的几棵树上的初生的叶子竟然也如同枯萎了一般，迅速落下。

源源不断的内力注入方悠悠体内，他虽然不会解毒，但是他却也知道，用内力护住心脉，可以暂时延缓中毒程度以及毒的发作。

“别费力气了。”方悠悠苍白无力的声音又响起，“叶少侠，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最清楚。那毒见血封喉，已经入侵了我的心脉。你现在就是消耗再多的内力，也救不了我的。”

叶然终于停了手

他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这一双永远的无比自信的，仿佛掌握着阳光的手，此刻竟然在颤抖着。

这一刻，叶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何求

他是天底下极少数的知道何求没喝酒时双手会颤抖的人。

他曾纪以为那是何求的畏惧，对于失去所谓的无敌的称号以及对于失败的畏惧。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错了。

何求的手之所以会颤抖，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失去那些他所珍惜的东西——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这些，他不愿意相信这些，也不愿意想起这些。

一点想起这些，他的双手就会因为害怕而不断地颤抖。

所以他喝酒。

酒好喝的地方就在于它的难喝，而酒最值得喝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能让人醉。

一醉，虽不能真的解千愁。

但至少能让人的脑袋放空，不去想那些让人伤心难过到落泪的事情。

“叶少侠，我……我快要死了，现……现在有……两件事要求你，你……你能答应我么？。”

方悠悠的毒发的很快，刚刚还能完整的说出话来，但是现在，已经开始渐渐地，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话来，感觉每说一个字，都在飞速的消耗的肺里越发稀少的气。

“你说吧！”，叶然转过头去，他觉得自己的眼泪似乎快要流出来了一般，“不管什么，我一定答应你！”

天阴着，光线不好。

他低着头，整张脸都处在一个让人看不清的阴影中。

他很后悔，后悔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方氏姐妹就这么死去了。

她们本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经历这一次的。

她们本就是和他们走的另一条路，无论是脚下的路，还是选择的路。

她们可以等他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深入这码头，然后在他们万劫不复之后，再去想办法劫走易经经——如果他们还是对易筋经如此执念的话。

可是她们没有，她们应该是选择了一条近路，日夜兼程，然后终于赶在他们落入陷阱之前，告知了她们这一切的阴谋。

所以，他们活了下来。

但是，作为代价，她们死去了。

他的心里的畏惧的代价。

“叶……少侠，我的……第……第一个愿望就……就是，替我查……查清楚方家的火……火灾，到底是……谁干的。”方悠悠有气无力的说道。

血开始从她的嘴里慢慢的流出来，使得本就说话困难的他，更加的不连贯了。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替你找到凶手，帮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