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三人看了过来,眼色担忧,陈迹止住咳嗽,到了桌边坐下,说到,“要不熬碗姜汤喝一喝?”
小染立时出去准备了。
陈迹招招手,桂春和申秋靠近了些。,三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要酝酿什么。
“……快一个月了,谈家应该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了,当初他们将生意做出去后,青州这边基本上就没怎么留情面,如今我们一时钻了这个空子……不过,毕竟人家是几十年的大家族了,底蕴还在,你们还得防备着,可别叫人釜底抽薪……”
“另外叫你们准备的赈灾手册也抓点紧,今年的大雨看来也有些不寻常,届时老陈同志前前后后张罗,有了这些小册子只要认得字的总能看懂一些,对老陈多少是点帮助。”
“……”
一连交代了不少事,越往后陈迹只觉着开始头疼了,于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疼痛仿佛从头皮窜了进去,一丝丝倒搅着天灵盖,叫人着实想要将其掀了去。而喉咙里也阵阵干涩,很是不舒服,已经是得了风寒的前兆了。
咳了两声,身上衣裳裹紧了些,小染端了姜汤过来,就着热乎劲小心心的捧着碗抿了一口。噘着嘴刚要吹两口气凉凉,小染眼色肃然的看了过来,提着声音道:“少爷,喝药不准吹的。”
陈迹颔首,好吧,姜汤也是药了。闲碎的又说得几句,陈迹喝了姜汤,打发了小染三人,早早和衣睡去了。
三人退出来后,神色各异,却都不再掩藏那丝丝担忧。这段时间就着绵延不绝的大雨,三人跟着陈迹做了很多事,尽管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跟着,但都能感受到当中的的“惊心动魄”。一开始他们还担心陈迹从府学回来后的萎靡状态,到了眼下,则是开始担心陈迹是否“上蹿下跳”得有些过分了。
话又说回来,往年的陈迹也是如此的,只是那会到底没有“隔夜仇”的念头,眼下却能隐忍至此。碍于某些眼界,他们不可能将整个局都看透,但跟着陈迹“拜访”的一波又一波人,他们不至于会认错的。
种种迹象,如今在他们心里,越发担心陈迹掀起一场大风波,到时候可真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如今一面盼着陈迹能够稳住局势,另一方面则只能期待着陈修洁快些回来,揪一揪缰绳了。
各自回屋,阵阵疲惫袭来,西厢安静下来。
到得夜里,大雨还是落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砸在屋瓦上,扰人清梦。
陈迹从被窝里钻出脑袋来,脑子里一阵浑噩,周身乏力,太阳穴扯着天灵盖针扎般疼,到底还是得了风寒了。
抹黑起床,披了衣服寻了蜡烛点上,咣当一声,裹挟着潮意的风卷过来,冲开屋门,陈迹一个激灵,醒了醒神。而后紧了紧衣裳,抱着胸过去关门,心下想着还是要加强身体锻炼了。
翌日,陈迹没能像往常一样老早起床,小染觉察到“异常”后才闯进门来探了个究竟,片刻后,小姑娘冲出门喊了申秋,红着眼眶让申秋去请大夫。一时间整个西厢又忙碌起来,躺在床上的陈迹已经只会大喘气了。
一张脸红彤彤的像是猴子屁股,额头烫得都能蒸鸡蛋,嘴唇也仿佛刚刚偷偷吃了几公斤桑葚,凑近一些都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动静。
瓢泼大雨裹挟着雷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屋顶上炸响开来。
四方街,新开的致知书坊关门了好些天,这一日一反往常的开了门,午间大雨转小雨的空隙,几架马车在书坊外停了,下来几个贵公子,点头寒暄后齐齐进了书坊。与店家询问了几句后,一行人到了书坊后方的院子里,沿着廊道走到了正屋。
一刻钟后,屋子里已经聚集了十余人。
坐在首位的是湛国公府的小公子宋清明,朱成虎,孙景冰在他左下首的位置,右手方也是熟人,正是知府公子侯明玉。其余几人倒是新面孔。
落座后,书坊掌柜亲自送了茶水上来,宋清明看了一圈,该到的人都到了,当下开口道:“……按着陈大少的说法,这是致知书局成立后第一次沙……沙龙。”到底有些拗口,“不过限于天公不作美,只能委屈大家在这里吃两杯苦茶了,而且陈大少府上早间叫人来传,说是昨天与兴泰号谈判后,回到家就病下了,因而根据书局成立时拟定的规章,陈大少病中,一切事务交由侯大少主持,这也是今儿让大家过来要交代的一件事……”
宋清明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视线递向侯明玉,后者笑了笑,起身接了话头过去,“宋大少这么说了,侯某也不该推脱。经过一个半月的发展,如今书局的生意渐渐做了起来,大家都是第一批参与进来的人,应该都看到好处了……目前已经有人开始仿制,所以我希望大家利用自己的关系,该交代的交代下去,具体的操作程序,陈大少的管理册子都有详细说明……”
顿了顿,侯明玉拧了拧眉,声音微沉:“按着之前的布局,那些跳出来的家伙,在我们真正掌握个青州市场的这时间内必须要压下去的,至于后面做稳当了,也就不用担心了……”
“所以为了稳固这个……龙头老大的位置,我决定采用陈大少的办法,在报纸上刊登我老爹的实名文章……”
众人“面面相觑”,益都县薄家的公子蹙眉道:“这样会不会不好?”
侯明玉不以为然,“顶多给揍一顿,这个大家都有经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