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副主任,你我还不了解么?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们家朗儿最记挂的人就是你,指不定是你们新招的人不小心,做了错事。”
蒋欣瑶的眼睛斜了男人一眼,表面上打着哈哈,“胡先生,资助你们家是我们领导共同讨论之后得出的决定,我不过是从中周旋,这份功劳就不要记在我的头上了,为今之计,是想办法弥补你的损失。”
周宜南想尽力融进这个语境中,但是她发现根本不可能,两个人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懂,连在一起,意思却那么不透彻。
“你……你是小周吧?”
男人突然转过头来,十分严肃地问道。
周宜南这才看清楚男人的脸,粗糙的皮肤上游走着皱纹,眼窝下陷,皮肤黝黑,看起来是五六十岁的人了。
“我是。”周宜南说道。
“你泄露了我们家的消息,必须赔偿我损失。”
现在,周宜南反而是镇定了下来,她将手摆在面前,直了直脊梁,“你怎么就确定是我泄露出去的呢?”
“笑话,你自己做了错事都不承认,怕不是要将责任推到你领导的身上。”
别看男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挑拨离间起来,倒是有些本事,周宜南皱着眉头,“我只是给你提供一种可能性,你儿子的名字也许根本不是从我们单位泄露的。”
“我们总共就填了这一份受助调查表,最后又是在你们这里封的档,你说一说,不是从你们这里泄露的是从哪里泄露的?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这样油嘴滑舌,难道还要谴责我这个维权者么?”
周宜南记得,这一次筛选受助家庭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在去年社区搜集到的种子库里进行筛选,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重复的人力物力,也可以给苦苦等待的家庭一些希望与慰藉。
也就是说,这个家庭的材料,必须在去年就由社区收上来,他现在这样讲,难道不是明显违反纪律了么。
“也有可能是经由社区手时,不小心泄露的,胡先生,你们的资料都是我们从社区统一抽调的,不是么。”
周宜南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指望任何人,蒋欣瑶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但是周宜南觉得感受不到她的呼吸,在男人的炮火不小心射向单位的时候,蒋欣瑶会说出面说上一两句,涉及到对自己的污蔑和诽谤时,蒋欣瑶立刻虚化成了空气。
“都有人直接告诉学校了,你还敢狡辩?你出来,我非得和你好好理论一番不可。”
说着,他就跨出一步,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周宜南往后一退,继续抓住他话里头的漏洞,“受助学生原本就是自愿接受来自社会的帮助,学校也有义务和责任了解部分情况,退一万步说,即便你儿子的消息被泄露给了学校,也不必让你的反应这样激烈,不是吗。”
空气像是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了一样,男人看着周宜南,周宜南同样看着男人。
蒋欣瑶的眉眼扫过了周宜南,最后落在他相互交叠的双手上,原本想要做个“顺水人情”,胡先兵的确是今年才通过她的关系才递上资料的“困难户”,虽然表面上满足低保家庭的硬性规定,但也是因为隐去了大部分的真实收入。
想不到这个小妮子反应这样快,立刻可以先发制人。
至于他的消息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蒋欣瑶心里头也是没有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