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露出淡淡嘲讽的笑容：“帝国的覆灭？这场战争除了让那位获得足够的声名，一举奠定足以登上帝位的声势，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其他人不知道，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

年迈的老人摇了摇头，目带深意地望着年轻的圣子，反问道：

“圣子殿下，真的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吗？事实上，无数的意外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安文神色微凝，恢复了冷漠之色。

“听说您已经见过了阿格规文？我想您应该已经从那位亚瑟王的骑士口中得到了部分关于命运的荒谬之谈，请将其遗忘吧，那或许对于阿格规文之类的人管用，但在您这边却是无稽之谈。”

身为血色兄弟会古老者的老人毫不客气地用荒谬之谈来形容阿格规文掌握的信息。

“年轻的圣子殿下，我很清楚您为何要在这个关头见格兰雅，事实上格兰雅那孩子知道的事，我全都知道，我可以解答您的绝大部分疑惑，但在此之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您觉得，是血色兄弟会选择的您，还是您选择的血色兄弟会？”

面对古老者诺顿莫名其妙的问题，安文紧缩眉头不语。

老人微微一笑，并未在意年轻人的不答，说道：“圣子殿下，为了解答您的疑惑，看来我们之间需要开诚布公一些小秘密了，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见你想见的那个人。”

说罢，老人伸手示意安文跟随自己，拄着手杖独自向前走去。

安文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他跟随着老人来到了血色兄弟会的地下冰窖，沿着螺旋型的阶梯向下方走去。

一圈圈无限延伸的阶梯之下，是安文目光无法触及的黑暗之地。

这条被称作“无尽阶梯”的螺旋阶梯，在血色兄弟会的传说中通往的是亡者之国。

似乎前往终点的过程枯燥乏味，走在前方的老人微笑开口道：

“圣子殿下，我很想知道，抛开阿格规文所言对您产生的影响，在您的眼里，什么是命运？”

安文皱眉，酝酿了下言语，开口道：“在我最初的印象里，命运就如一段属于未来的轨迹，并不是既定与不可扭转的。”

老人没有回头，而是望着前方的路，传来一阵带着欣慰的笑声。

“圣子殿下，若日后有机会遇到阿格规文，老朽定然会冒着得罪那位亚瑟王的风险，将这个误导您走上歧路的蠢货狠狠揍上一顿。”

听到这句话，安文不禁微怔，目光茫然。

歧路？

难道阿格规文当日所说的，都是虚假的？

老人继续用着平静的口吻述说道：

“圣子殿下，我想您应该很清楚一件事，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所谓的绝对平等与公正。”

“二十八位旧神诞生在群星之母的掌心中，刚刚睁开眼睛，便已高坐神座，手握神权，而世间万灵呢？如我等人类，若无群星之母垂怜，永不可能迈入超凡之路，而即便踏入了超凡之路，要想登上最后的神座，也是近乎不可能之事。”

“所以您必须清楚一件事，生灵与生灵，人与人之间是全然不一样的。”

“于我等而言，所谓命运，即是不可知，不可预见，不可扭转。”

“但您不同。”

“您生来就将其牢牢握在了掌间！”

“从来不是兄弟会选择你做圣子，而是你选择做兄弟会的圣子！”

老人突然停步在一盏油灯前。

他左手拄着手杖，右手摘下悬挂在墙壁上的油灯。

直到此刻，安文才发现身周的光源，竟在不知何时起从黑石灯变为了一盏盏点燃着幽蓝火焰的油灯。

“天黑了，圣子殿下，该闭眼了。”

“这里便是通往亡者之地的大门。”

这一刻，老者似笑非笑地转头望向安文。

然后吹灭了手中的油灯。

如若打开了某道隐秘的机关，以他们为中心，无论是从下而上，还是自上而下，所有的灯光都在此刻逐一熄灭！

直至眼前的世界陷入深沉的永夜！

不知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度过了多久，安文遵循着心中的直感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步迈入了亡者之国。

只见近百尊青铜打造的巨大雕像矗立在荒凉的世界之上。

而最前端的那一尊青铜雕像，正如安文记忆中的那样，脖子间缠着一条围巾，双手插在衣兜里，气质洒脱出尘，嘴角永远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轻佻笑容。

而在雕像的最下方，有着一行行血色大字标记着他辉煌至绝巅的事迹和身份。

“康斯坦丁梅塔特隆。”

“身负诸神诅咒的弑神者。”

“伟大的第二任灵界之主。”

“繁星之眼教会第一大主祭。”

“旧日黎明创建者之一。”

“第三纪元掀起血色革命的血色黎明战役的领军者。”

“无光教会第一任教宗陛下。”

“血色兄弟会创建者，兼任血色兄弟会第一任会长。”

……

……

仿若数不尽的血色字体在向这个遗忘了他的世界宣告。

宣告其存在！

宣告其伟岸！

宣告其刻印于历史长河之上永不磨灭的不朽功绩！

安文梅塔特隆怔怔地望着石碑上的名字，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石碑上写着。

“康斯坦丁梅塔特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