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肉没了,可也不能饿肚子。好在雷再腾在这两个多月里还打了一些野味,埋在屋外的冰雪里保鲜,能暂解燃眉之急。
又是一天黑夜临近,单泉和秦英就睡在了灶台旁边,锅里放着做好的山鸡肉。王雄抱着手中的金顶银鳞枪,半靠半坐躲在窗台下面的阴影里。
来的这个生物到底是不是人,没人知道。阳关到底还能不能算是一个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当他将那只黑黝黝的爪子从泥里探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伙不是好对付的。
单泉等人就算是想破了脑子,也不会想到这鬼魅一样的生物,竟是挖地进来的。现在是寒冬,下着大雪的寒冬。地上的泥土和着冰雪早已冻得像铁一样坚硬。别说是用手挖地,就是真抡起铲子去挖坑,那也是一项费力的苦差事。
可事实摆在眼前,这只皮包着骨头的黑爪子就好像是五把钢钩一样,悄无声息的挖地。紧接着,第二只黑爪也伸了进来,那冻硬的泥土在这两只黑爪的手中就好像是松软的棉花,任他揉捏,随意的塑形。
王雄略一估算,这两只爪子最多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挖出了一个大洞。紧接着,一只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就从洞口望了进来。这只眼睛只能让人想到一种动物:狼。
尽管是黑夜,可今天并没有下雪。屋外还有淡淡的星光,总还是要比屋里亮上一些。从外面看向屋里,一片漆黑,正常人的眼睛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可这只眼睛不一样,他看向屋里,紧接着就发出了一声阴森森的笑声:“嘿嘿嘿。。。”
然后,竟然站起了身体,黑爪撕开草房的墙壁就好像是撕开一块豆腐,就听得“哗啦”一声巨响,这半扇墙壁,被一只黑爪子撕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迎接他的是一柄锋锐的长刀,刀长五尺,名曰“秋凉”。秦英手捧长刀,欺身而上。
黑光闪过,这口刀砍在了空气上。王雄和单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秦英的秋凉落在空处的时候,那个漆黑的身影竟像一道鬼影一样,无声无息的飘到了灶台前。旁若无人的拿起锅盖,然后伸手就抓锅里的山鸡。
当王雄的枪已经快扎上那道黑影的时候,就连单泉都以为这段小插曲即将结束,直到耳边传来金铁相交的声音“当!”
王雄的双瞳紧缩,惊呼一声:“好大的力量!”他已经足够重视这鬼魅一般的黑影,没想到却仍然低估了对方!自己的双臂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僵直酥麻,虎口发木,这杆大枪好悬没撒了手。这一枪,他用了七成劲。而对方,却只是随手一抚,好像轰苍蝇似的用右手小臂硬抗枪杆。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左手挥出小鬼抠腮直奔面门,王雄身体向后一仰险险避过这一招,五根手指带着黑毛如同五根铁条般从眼前掠过。不待王雄做出任何反应,右手已经抓起了那只山鸡,跟着身体就往外窜。
电光火石般的瞬间,阳关的身体已经离地半尺单泉的镢才到。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单泉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可以用肉体硬抗王雄的大枪,这还是人吗?只一瞬间,王雄就被击退,自己出镢本是打向对方哽嗓,可等镢飞到,却只能击向左肩。单泉出镢不可谓不快,镢尖眼看已经扎到对方的肩头。“当”,又是一声如同金铁相碰之声,单泉的这支镢被荡起老高,“铮”的一声插进屋顶。那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就用那只抓着山鸡的右手,手指抓着山鸡,手肘让过镢尖找镢身,把镢崩出去,身体就在那一瞬间借力急速下坠,那具身体仿佛不需要任何调整的时间,脚蹬地面身影再起!
枪又到了,这次是把枪抡开当棍用,尽量封锁对方闪避的空间,但王雄这次尽了全力,这个鬼魅一样的黑影力量太强,不尽全力反而容易伤到自己。这回可吃了亏了。第一次阳关并没想到对方有多大力量,只是随手一挡,觉得手臂一阵疼,虽然没有受伤,可总是不太舒服。这次见大枪又来,夹带风声劈头盖脸。再不用手臂硬抗,右手抓着山鸡,已经纵起的身体在空中拐出一条诡异的弧线,身体后仰,头上脚下的姿势瞬间就变成了头下脚上,紧跟着一只泛着黑光的大脚就蹬在了大枪的枪杆上,用后脊梁撞向地面,身体借着这一蹬之力像一发炮弹一样擦着地皮,冲着墙壁就撞了过去,那茅草屋的墙壁在他眼中就跟一张草纸一样脆弱。撞开墙壁根本不用停顿,人在空中一扭身,单掌拍地,那裂石开碑的掌力将大地轰出一个大坑,身体借力再起,眨眼间便飞进树林,消失在三人的视野当中。
再看王雄,大枪砸在那只黑脚上,就好像砸在一堵墙一块石头一座山上。只觉得眼前金灯银灯乱冒,就好像多少人从手里往外夺这条枪一样,手里一空,金顶银鳞枪脱手而出,“铮”的一声插进了墙里。
秦英在屋外,单泉,王雄在屋内,雷再腾与白文举因为睡在另一间屋里,现在站在门口,五个人呆若木鸡。
半天,王雄才缓过精神来,抬头看了看单泉,又看了一眼秦英。用满是疑问的语气说:“我觉得,那个东西应该是个人。”
秦英说:“不像,我觉得应该是猴子或者猩猩一类的动物,天生的异种。”
单泉扭头,看着被阳关撕开和撞开的两个大洞,默然无语。
三人与他交手,总共加起来才过了四招。秦英一刀劈空,王雄的枪被崩飞,自己镢插进了房顶,左手镢还没出手,人家已经全身而退,手里还抓着一只山鸡。
这真的是一个人吗?单泉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
看身形,应该是一个人没错。两手,两脚,一个头,两只眼睛冒绿光,直立行走,还会嘿嘿笑,虽然声音听起来透着诡异,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人。
可看这动作,这力量,这身体的强度,真的不像是人类所能做出来的。最可怕的是这个人的身体协调能力,在出招的时候身体根本就不需要调整,多么别扭的动作在他身上就好像行云流水般宛若天成。
“欸,你们看,这墙上有一杆枪!”雷再腾满是惊喜的声音喊来起来。
回答他的是四道冷冷的目光。
“额,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失败了,你们继续,请继续”雷再腾有点尴尬。
王雄干咳了两声,正色说到:“这人体魄之强劲简直骇人听闻,我们五人都算是从小练武,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将身体修炼到如此地步。”
“确实”,单泉也正色言道。“都说力从地起,双脚离地再想发力是难如登天,可这人身形已经腾空,身体在空中调转头来用脚去蹬你的大枪还能有如此的力度,可见他的身体的灵活已经到了惊人的程度。咱们三个别说单打独斗,就是想要车轮战将他围在当中,恐怕都留不下他。”
“人家手里可还抓着一只鸡!”秦英自嘲的笑了笑。
“有个问题,”王雄把自己的枪从墙里拔了出来,回头看了看在场的四人,说到:“刚才这一番交手,我们明显已经有了防范。但这个人依然没有扔掉手里的山鸡,他难道就不怕我们在鸡里做手脚吗?”
“对啊!”秦英猛地一拍巴掌:“刚才我们跟他动手的时候,这个小鬼看见中了埋伏之后,根本就没犹豫进屋抢了山鸡就跑,他对这只鸡好像是一点都没有怀疑。”
白文举接过话茬:“大雪封山,外面难觅食物。这个人如果抢惯了我们的吃食,一定还会来的。那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只要在肉里下药就能抓住他呢?”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上哪去找蒙汗药呢?”王雄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追月灵官单泉。
“单大哥,您家老爷子可是天下的贼王。您身上就没有点什么零碎么?”秦英笑问道。
单泉被大家看的有点不自在,赶紧解释:“别看我,我们家是贼窝不错,可我们是大贼!从不干那些下三滥的勾当,你们拿我当采花盗柳的淫贼可不成啊。”
“单大哥,您这话说的真难听,什么叫下三滥的勾当。那我带着蒙汗药就不许是防身用的么?”雷再腾不服气的说。
“老二,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王雄也觉得脸上无光,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雷再腾的衣服。
“撒开,撒开!”雷再腾一肚子委屈,抡起胖巴掌使劲的打着王雄抓他衣襟的那只手。“谁说带着蒙汗药就得是淫贼了?我这是上山之前特意找我们老三要的,我就防着哪天想吃点熊肉,虎肉什么的。想吃又打不过,就弄只小野兽,里面下点药,等把它们药过去了,我好解解馋。再说了,这荒郊野岭的,连个人毛都见不到,我能淫谁去?”胖子气鼓鼓的瞪着这四个人。
“哦,原来是这样。”一听是赵学仁给的,王雄这才放下心来。
单泉饶有兴致的看着王雄:“你们那个赵学仁,身上怎么会有这种药呢?都是兄弟,你这个当大哥的,态度可不太一样啊。”
王雄看了单泉一眼道:“我们老三足智多谋,广揽多读。会的多,身上的零碎也多。别说是蒙汗药,他就是拿出春药,毒药来我都不担心。天下人谁都有可能去当采花的淫贼,唯独我的这位三弟,是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