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这个考题的难度直到这两天,才算是真正显现出来。”赵学仁翻弄着山鸡,已经熟了。
“是啊,大雪封山,食物会越来越少。”王雄拆下一只鸡大腿,放在嘴里大嚼起来。“嗯,还不错!”
“还剩下单泉白文举,秦英岳家麟,单溪雷再腾,加上我们。李横和徐庆也被接走了。”赵学仁一个一个的数着。拽下另一只大腿,也开始啃。
“这个也正常。”王雄笑道:“毕竟他俩的本事,都只能对人发挥作用。”
“没错,一个让人过目就忘,一个让人永世难忘。”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哈哈哈。。。”
一只山鸡,对于两个二十出头的大男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转眼间,鸡已吃完,火已燃尽,周围又恢复了寒冷。北风呼啸,卷着地面的积雪直往山洞里灌,王雄和赵学仁不由得都缩了缩脖子,又往燃尽的火堆旁凑了凑,尽量汲取灰烬里的最后一点温度。
“老规矩,你前半夜,我后半夜。”王雄打了个呵欠,闭上了双眼。
从这天起,王雄学会了警惕和忍耐。
单泉出手的时机选的恰到好处,并没有选择王雄睡熟之后,而是选在了王雄刚刚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两人拾柴点火的时候,他没有动手,因为这时的天光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两人的精力尚佳。两人烤着山鸡取暖的时候,他没有动手,因为这时两人一定都很警惕。两人边聊边吃的时候,他没有动手,因为这时的两人都还具备着反抗的能力。他选的时机,正是王雄和赵学仁同时放松警惕的时候。
一支链子镢和着呼呼的北风,直奔赵学仁胸前打来。赵学仁就觉得风声不对,猛的向后一仰身子“咚”的一声,左肩已中了一镢。这还是仗着天寒地冻,单泉在洞外蹲守的时间实在太长,饶是单泉的功夫不错,手脚也有些僵了。这一镢发出来,略微失了些准头,否则就这一镢就能要了赵学仁的命。当然不会真的打死,毕竟是自己兄弟练功,单泉打出的镢也是不带尖的,点到而已。否则就不是“咚”的一声了,应该是“噗”的一声钉进左肩。
可即便如此也把赵学仁打的一个趔趄。赵学仁“哎呦”一声,用手一抓左肩。王雄还没翻身跳起来,再看单泉,就像一只大鹰一样,乘着呼啸的北风刮到赵学仁身前,左手一镢打向王雄,右手镢就在赵学仁脖子前虚着那么一抹,然后站直身子说到:“赵贤弟,当哥哥的我这得罪了。”一句话说完,扭头又看了看呆若木鸡的王雄,微微一拱手,转身就走,又一次融进了漫天的风雪里。
“哥,你不是说这种天气谁出去谁就是傻瓜吗?”赵学仁满肚子郁闷的说。
“我不跟死人说话”,王雄没好气的回答。他在生气,在生自己的气。
论本领,王雄未必会输给单泉。可轮生存,赵学仁就在自己的眼前被单泉抹了脖子。能是一条路,忍也是一条路,这两条路之间的距离就是一个人生存的空间。能人所不能自然是好,可很多时候,忍人所不忍,也可以让生活变得更好一点。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很多看起来不太优秀的人,活得却很舒服的原因。
王雄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直到天光大亮,王雄才知道。就在这样的一个雪夜,一个自己认为傻子才会出来的雪夜。白文举偷袭单溪,秦英夜袭岳家麟。加上被单泉“杀死”的赵学仁,这一夜之间竟有三人被“杀”。仅剩下单泉白文举这一个小组是完整的,剩下的王雄,秦英,和雷再腾都已经是孤家寡人,单独行动了。
白雪茫茫,红日东升。老话讲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一轮红日带来了光明,却带不走那刺骨的寒冷。转眼大雪封山已经七天,山中别说是大型的野兽,就来野兔和山鸡都已不见了踪影。天空中不时划过一只不知名的飞鸟,这就是王雄每天能见到唯一的活物。
王雄无比想念赵学仁,要是有他在,至少用金镖可以打几只鸟啊!如今自己只能看着飞鸟干着急,心里后悔,当初怎么就没跟师父学两手暗器的功夫呢?
山中的积雪已经能没过膝盖,在这样的积雪中狩猎,无疑大大的增加了难度与危险,消耗的体力也直线上升。原本毫无难度可言的狩猎,现在已经成为了一道横在所有人面前的难题。而狩猎留下的脚印,点火冒出的浓烟又成为了别人寻找你的重要线索。
“活下来”这三个字正在变得越来越艰难。
曾经的王雄认为,这座大山仅仅是一个斗兽场,而这些被分组放进来的人们就是野兽,自己只要一个个击败他们,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可谁知道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斗兽场竟变成了生存战,战力不再重要,而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维持状态保存体力,成为了获胜的第一条件。
在这一片白雪之中,王雄遇上了秦英。两天前,为了追捕一只野兔,秦英被单泉偷袭,不但野兔落在了白文举之手,自己还跟单泉拼了个旗鼓相当。这其中消耗的体力,单泉可以撤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靠这只野兔补充,可自己却只能找个地方忍饥挨饿。找些药草,或是树上残存的野果胡乱应付。
王雄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这头小野猪,双手握紧了枪。
这头小野猪是他追踪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杀死的,在小野兽不见踪迹的情况下,王雄不得不铤而走险,将眼光看向了大野兽。狩猎野猪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家伙不但强壮凶狠,还总喜欢在松树沙地上蹭痒痒。日久天长,松树上的松脂掺杂着沙子粘在身上,早就形成了一副刀枪不入的铠甲。还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虎,面对野猪也要头疼一番。可小野猪却很好对付,只要注意避开大野猪的视线就行。野猪虽然难斗,毕竟智力有限,终究还是被王雄得了手。
得手是得手了,可这一天的蹲守也把王雄累的够呛,在这个状态下,动手显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可只有保住这只小野猪,才能有饭吃,只有吃到食物,才能活下去。而为了活下去,可以死战!
秦英手中的这把长刀已经出鞘。这把刀是直刀,长足足有四尺,比起一般的刀来要长出一截,宽却不足三指,背厚一指,刃薄一丝。日月光华映在刀锋之上,跟一汪秋水相似。故此有个小名叫做“秋凉”,是秦英趁手的兵刃。
“铮”刀枪相碰,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王雄与秦英各退一步,心中俱是一凛。
双方的力道都比自己想象的要弱,一看便知对方的状态不佳。秦英心中一动,眼看王雄颤枪又扎,急忙挥刀招架。
王雄的这杆枪可着实的不弱,这大枪一抖起来,五个枪尖,枪花足有脸盆大小。把秦英罩在当中一通招呼,忙和的够呛。
秦英也知道,自己手中的这把秋凉虽然是长刀,可比起枪来还是短了许多。有道是“长见短不容缓,短见长,不用忙。”因此这一动手,本身从心理上就比王雄要稳上一层,一边招架一边心里又想:“这王雄的枪法真是凌厉,想要胜他
可不是三招两式就能办到的。”一念至此,就更加沉下心来,招架的多,进攻的少,手中的一把刀舞开了,不找人,专找枪杆。
时间稍稍一长,王雄就觉出吃力了。这可是在没膝盖深的雪地里,他的进攻伴随着脚步的移动,可每一步移动,都要付出莫大的辛苦。想走走不掉,想战战不赢。越这样心里越急,越急手中的枪就越紧,可偏偏秦英不求进攻,只求自保,手中的枪还扎不上他。直把王雄累的大汗淋漓,两臂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