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耳中就听得“啪!”这一声大响。紧接着就觉得耳朵中“嗡”的一声,这声音来的快去的也快,却是极为的刺耳,让人忍不住想开口喊叫,有几个身体比较弱的百姓甚至都张开嘴,干呕了起来。
再看王雄,“蹬蹬蹬”横着迈出三步,手里这杆扎枪就好像是一条怪蟒般疯狂扭动,好悬没撒了手。就觉得双手虎口发热,两臂发酸。低头再看手中白蜡杆的扎枪,从枪头到枪身,裂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大缝,触目惊心。
“好一个花枪王雄!”老单福出口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我今日算是领教了。还有一枪,希望你还能给我更多的惊喜。”
“慢着!”一旁站立的赵学仁突然开口道:“老前辈,方才您与我大哥定下的三枪之约,是否言出必行?”
“放肆!”摘星灵官单二爷出言喝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就连花枪王雄都暗自皱眉,不知赵学仁是何用意。
老单福伸手拦住单溪,微笑道:“老夫我一把胡子都活白了,怎么会哄骗你们几个娃娃,自然是说到做到。”
“好,好前辈德高望重,不肯自食前言,晚生佩服。可刚刚,我记得您老人家好像说过,要站在那接我大哥三枪啊!”
“这个。。。”老单福的脸“唰”一下红了。这话他确实是说了,可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想说自己不移动,而是不反击的意思。再说就凭这王雄的梅花七蕊,强是很强,可也不是不能硬接。自己只是看他枪招发的漂亮,一时兴起。不想去抓对方枪头,出于求稳的意思,这才向前迈了一步。可这也不能解释啊,想自己纵横天下四十余载,老了老了在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跟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展开辩论,跟人家孩子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人家孩子说了,你就是这个意思,我非告诉人家你理解错了,我刚刚那话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太丢身份了,人老了要时刻提醒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倚老卖老,破罐破摔?这也不是老单福这种人能够做出来的事啊!一时间老单福让赵学仁一句话问住,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真真颜面扫地“这这这。。。”竟落得一个手足无措,张口结舌。
“行了,福啊,你退下吧。”不知何时,单老员外已经下了汇友楼,走到了擂台边,负手而立。一见老单福被人问住,又自持身份不愿与小孩子争辩,便开口解围。
人群中,原本或高声谈论或低声私语的百姓们,一见单老员外开口,瞬间鸦雀无声。前些日子曾经登过擂台的双全侠白文举,玉人儿岳家麟,还有混迹在百姓当中的阴阳手秦仲、神龙手秦凤两兄弟也都静气凝神,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擂台后尚未登台的单老员外。就连那么能言善辩的贾爷爷,也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无形中挺直了腰杆,让自己干巴的身形,显得挺拔一些。
单老员外迈步登台,这个脚步这个慢啊。一级级,一步步,慢条斯理。整个汇友楼下静的吓人,无数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单老员外缓步登上擂台。
“花枪王雄,好枪法。”单老员外说着话,冲王雄赞许的点了点头,权当是打招呼。又看了看站在王雄身后的赵学仁,微微一笑:“牙尖嘴利,倒是个机灵的孩子。”这才又重新把眼神收回,盯在王雄身上,开言道:“有道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你赢了单家的老管家,我这个当主人的,也就不得不出来替他了结这三枪之约了。”
王雄一见单老员外亲自登上擂台,虽心有忌惮,却也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单老员外断然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既然上台,就必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当下急忙叉手施礼:“老员外,您只管吩咐便是。”
单老员外道:“吩咐不敢当,只是你与单福定下的三枪之约,赌注是老夫我的女儿,那我这个当爹的,本就应当管上一管。可如今你已经赢了他,那我再说别的也就来不及了。这样吧,老夫我站着不动,替他接你这第三枪。我接不下来,人你带走,拜堂成亲,老夫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可我要是接下来了,人你也带走,我只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并非是我们单家人本领不济而已。”
这番话说的厉害,那意思单福既然已经输了,跟你订的三枪之约我们认,不论我能否接下你这第三枪,人你都带走。你这个姑爷,我算认下了。可你要知道,你是怎么赢的。“并非单家人本领不济”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们偷奸耍滑!
花枪王雄是什么人,哪能听不出这番话的意思。当下哈哈一笑,朗声言到:“单老员外说笑了,方才我兄弟与老前辈所说的本是几句戏言,不提也罢。今日我若赢了这三枪之约,自当上门提亲。今日,我若是输给老员外您啊,自怨王雄我经师不到学艺不高,掉头一走也就是了,这提亲之事就此作罢!”
就这一句话出口,真得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退在一旁的单福,单泉,还有擂台边上站着的单溪单洪单泽三兄弟不由得暗松一口大气。可三楼之上的小姐单玉婵,原本那张小脸听到父亲的言语是红润欲滴,千娇百媚,可一听这王雄说的话,真好比万丈高楼一脚踩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一般,脸色一下就白了。再说王雄身后的赵学仁,真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心说“大哥啊大哥,你是不知道那老单福是谁啊!你要是知道连他都给这单老员外当奴才,吓死你也不敢说这句话啊!”可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只能暗自着急。
“好,你进招吧。”单老员外仍是一副温和的面容,无喜无忧。
“老员外,您容我去换一杆枪。”王雄说着,向台下招手,早有亲兵为他准备好了,这杆趁手的兵刃,金顶银鳞枪。
这杆金顶银鳞枪,是枪身是铁里加钢的材质,枪头打造的时候加入生金,分量是格外的加重,枪身通体银鳞,一是为了好看,二是为了涩手防滑。王雄把这杆枪在手里一托,摆了个中平枪的架势,双腿扎了个马步,看向老员外,口中说道:“老员外,您就接我这第三枪!”
再看老员外,凝神静气,二目如电,静等着王雄发招。可等了半天,王雄连动都没动一下。
突然间,一股如针似箭的杀意,笼罩了单老员外的全身。老员外一惊,再看面前的王雄,气势又变了。发出第二枪的王雄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轻灵的蝴蝶,可现在,他在单员外的眼中,却化作了一座山!一座摇摇欲坠的山,一座随时可能压向他的山!
瞬间,单老员外明白了。难怪王雄敢答应与自己赌斗,原来还藏了这么一招!一见这招,单老员外不由得暗自叫苦。
这招名叫“春雷”,本不是枪法中的招式。枪为百兵刃之贼,天下使枪的,一般都是以技见长。可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想当年霸王征战天下,手使一条虎头盘龙戟,却是将戟法化为了枪招,就凭着一招“霸王摔枪”打遍天下,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后人将这一招霸王枪逐步演化,这才有了今天的这招“春雷”。枪招无非是崩、扎、挑、盖、砸五字而已,可这招春雷,却占了一个“拍”字。根本就不是用枪头,而是用的枪杆!将这一杆金顶银鳞枪抖开了,利用枪身的崩弹之力,再加上用枪人本身的膂力,这一记“春雷”若是拍在人身上,力道何止千斤,非死即残。可这招也有缺点,就是准备的时间过长,而且后继无力。因为世人没有霸王那样的膂力,能将霸王枪做到收发随心。别看这王雄号称花枪,能把白蜡杆的扎枪抖出七个枪头。可要是抖这杆铁里加钢的金顶银鳞枪,能抖出五个枪头就不错了。那要是想把这杆枪也抖开了,需要时间。可自己偏偏答应了对方,不动分毫硬接这一枪。难道说我年迈苍苍,今天还要卖一卖我的老精神不成吗?老员外才刚想到这,就见王雄手中的大枪动了,枪头一转,就是五个枪头,枪尖划出碗口大小的一朵枪花。紧接着,这枪花越转越快,一晃就变成了六个枪头,不到一息的功夫,枪花就转成了脸盆大小,枪头变成了七个。那晃动的枪尖搅动空气,竟如搅动一江春水般泛起层层波浪!单老员外还没来得及震惊,那枪头竟凭空又多出一个,枪花转成了车轮大小!
一道春雷,炸向单天长。
“秦家堡秦老员外携三位公子,前来贺喜!”单家门口,一个伙计高声喊道。
“唉呀秦叔叔,您来了!”单泉一听下人喊,真是喜上眉梢,急忙一溜小跑出来迎接。“泉儿在这给您见礼”说着话撩衣服往下就跪。
“泉儿泉儿泉儿,你客气了,客气了!多年不见,你可是越发的懂事了。”秦老员外见到单泉也是格外的高兴,也就是让他磕了一个头,就急忙把单泉掺了起来。
“秦叔叔,我爹在里头,我这还得支应着,我让洪儿带您进去。”单泉说着话,急忙喊过自己的五弟单洪,嘱咐道:“快带着秦叔叔还有你的三位哥哥进里屋见爹。”
“好好好,泉儿,你妹妹的大喜事,全靠你们这几个哥哥张罗呢。你事情多,只管去忙吧,我去找你爹下棋。”秦老员外说完,跟着单洪就往院内走去。
在一旁的写账先生,直等到秦老员外带着秦英秦仲秦凤三个儿子走远,这才悄悄凑到单泉的耳边问道:“大爷,这秦老员外,可没上账啊。”
“没上账?”单泉一愣,跟着就笑了一个前仰后合。回头对这位写账的先生说:“秦老员外随的可是一份无价的大礼,你那个小账本写不下。他的这份礼,得咱们家老爷子亲自来收,懂吗?”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写帐先生似懂非懂,答应一声,急忙又去忙了。
正堂屋内,千手震华夷,老员外单天长一身吉服,身旁边侍立着老管家单福。在他的正对面,就是这秦家堡的老员外神行无踪,秦天鸣,三个儿子站于身后。两人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半晌,秦天鸣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单天长。口中说到:“这是给你闺女出嫁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