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恒怎么也想不到,佛像底下的地洞里居然还隐藏着另一条通道。
如果不是他们在地洞里无意间把出口关闭,如果不是外面正下着大雪刮着大风,如果不是火折子随着气流晃动的话,他们一定发现不了。
当钟恒一拳把隐藏在角落泥土后面的木门踢烂之后,又一条地道出现在他的面前,地面还放置了方便运输重物的圆木。
裴镜云走过来说道:“看来那些箱子的主人早就做好了方便随时转移的准备,我很好奇这些箱子里究竟装着些什么。”
钟恒道:“无论箱子里装着什么,都不属于你。”他大步跨进地道,头也不回的朝前而去。
地道不短,大概有百米的长度,尽头是一扇外部被泥土伪装过的门,门外则是破庙南边的一处斜坡。
钟恒与裴镜云一前一后从地道里跳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杂乱的脚印、马蹄印与车轮印。
钟恒蹲在地上仔细察看了一遍,说道:“有五辆马拉的板车与二十七个人,其中有一个是覃康。”
裴镜云好奇道:“哦?你连他的脚印都能认出来?”
钟恒道:“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一起上房揭瓦,一起下河捞鱼,一起喝酒打架,还一起偷看过城东的肥婆洗澡,所以绝不会认错。”
裴镜云道:“看来你已经冷静下来了。”
钟恒站起身说道:“五辆马车都朝着不同方向而去,覃康被人挟持着上了朝东走的那辆,我现在追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裴镜云道:“那个病剑客这么厉害,你还敢去追?”
钟恒道:“再厉害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破绽,现在我在暗他们在明,只要被我追上了,总能想出办法把人救出来!”
他像是在与裴镜云说话,却又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顺着东边的车轮印快步奔跑起来。
北风斜吹,钟恒的头发与衣袂随着风胡乱摆动,他却没有心思去整理,一心扑在地面的车轮印上,他能听到紧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显得不疾不徐,而他自己却已用上了最快的速度。
当钟恒冷静下来之后,就越发的摸不透裴镜云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不信世上真会有人为了管闲事凑热闹而做到这个地步,他很确定对方另有目的,但目的究竟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出。
追出五里地之后,一条三岔路出现在两人面前,路边还躺着一个断了气的黑衣人,车轮的痕迹也至此消失。
裴镜云检查着尸体说道:“胸骨全碎了,经脉断裂,心肺俱碎,身上还有温度,应该死了没多久。”
钟恒只望了一眼便道:“这是覃康的武功,说明我没追错方向。”
裴镜云指着前方的岔路说道:“对方不单扫去了车轮的痕迹,还把其他路上的雪也扫清,似乎你朋友的反抗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以防你会找到他们。”
钟恒叹气道:“无论他们走这三条路的哪一条,都会遇上拦路的。”
裴镜云问道:“他们拦得住吗?”
钟恒点头道:“如果那个病剑客没有我所见那般厉害,或者说只要他无法在三招之内拿下覃康的话,那么他肯定会被拦下。”
裴镜云继续问道:“拦路的都有谁?”
钟恒从左到右指着三条岔路说道:“左边的路会遇上一个砍柴的中年樵夫,中间的路会遇上一个采蘼芜的美艳妇人,右边的路会遇上一个钓鱼的白发老汉。”
裴镜云道:“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砍柴、采蘼芜或是钓鱼呢?”
钟恒道:“没人会在大半夜砍柴、采蘼芜或是钓鱼,但鬼就不一样了。”
裴镜云好奇道:“哦?他们是鬼?”
钟恒正色道:“他们不单是鬼,而且还是恶鬼,但他们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无论遇到这三只鬼中的哪一只,都会被他们送到一个连神仙都不敢去的地方。”
裴镜云想了想,说道:“我似乎知道你说的地方是哪里了。”
钟恒道:“很多人都曾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却没人知道这个地方究竟在哪。”
裴镜云道:“但那三只鬼不单知道,而且还会将路过的人抓去那里,而你的朋友正被人劫持着要路过那三只鬼的地头。”
钟恒点头道:“所以我如果要去救他,便也得去这个地方,你的闲事管到这里也该结束了,若继续管下去便真的会丢了性命。”他看向对方,眼里依旧带着提防的神色。
裴镜云笑道:“我这个人胆子不大,怕的东西有很多,但偏偏不怕鬼,早就听闻冤魂集之名,今日有机会一探究竟,又岂能错过?”
冤魂集在江湖中是个人尽皆知的传说,相传在孟州一带存在着一个介于阴阳之间的地方,白天的时候无论你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得到,只有太阳落山之后这个地方才会出现。
曾有人误入其中又侥幸活着回来,那人回到家之后大病一场便死了,死前却带着笑,只因他在那个地方享受了别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