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陈远领着北地佬等人逃难般飞奔信向州城外的码头,乘船返回河口。自上午见过谢枋得后,陈远真切感受到了有个唐僧在身边的恐怖。
这个唐僧正是陈远的刚捡回来的丈人施县尉。这个施县尉,一上午跟在陈远身边,喋喋不休,什么事都想插上一脚,并很自觉地统揽起陈远的事务来。
不过,也好在有施县尉这个官场老油条,这次捞到了不少好处。光兵械方面,原来难以到手的弩弓就拿到了五十具,另有朴刀三百把,铁枪头五百个,盾牌团牌三百,锁子甲十领,战袍五百套,其它杂物若干,远远超出了谢枋得允诺的五百之数。
这些物资,上午即作了交接,随后就用船运往铅山去了。有了这批兵械,辅以紫溪山寨所产,足以武装一千余人了,自已至少近期不用忧心兵械之事了。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便宜丈人还满口答应,乡兵征招、粮草支应,铅山县衙都将全力支持。这一定程度上等于将整个铅山县送到了陈远手中。
有了县衙配合,保安团的兵员征招、整编自然便利不少,但鉴于施家之前的做法及便宜丈人的热情,还得有所提防才是。不过,今后大可将这个便宜丈人交给王夫子去对付。
想象着两条老狐狸凑在一起勾心斗角的场景,陈远不由会心一笑。不管怎样,后方不用自己多操心了,今后只需顾着安仁方面即可。
快船顺水而下,船夫陈老三的撑杆不时在江水中轻点,两岸葱绿山水飞速向后退去。
河边村落已冒起了袅袅炊烟,一些村民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江边的田野中,农夫在吐穗的稻田间劳作,一些小童,在河边嬉戏,俨然一副富足自得的桃源的人家。
这山,这水,这人,陈远感到无比的亲切。可是,该死的蒙元人就要来了,这信江两岸,以后将是一片片破败,一处处废墟,一双双茫然无措的眼神,再无欢声,再无笑语。
想到这,陈远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陈老三,快到了吗?”
“东家,过了前面河叉,再有二三里水路就到了。”陈老三拿着杆,轻快地答道。这是陈家的老伙计,也是陈家船队的主事。常年在信江江边跑,对这段水程十分地熟悉。
“陈老三,去过安仁吗?”
“东家,安仁倒不好说,那鄱阳湖倒是常去。老东家在时,咱们陈家的船,送货前往鄱阳、江州都是常事。”陈老三笑道。
“保安团出师安仁的事情,你知道吧。明天你把家中船队都集中起来,同时也让行船的伙计,安置好家里。后天船队送保安团去安仁。”
“东家,王夫子昨天就吩咐过了。”陈老三笑道。
“哦。伙计们怎么说,怕不怕?”
“怕个鸟。咱们吃得就是行船的饭,又不是让他们上岸杀鞑子。这段水路,咱们来去自如,蒙古人就是追到近前又能怎么得。依我说,咱们陈家如此宽待他们,就是叫他们上岸去杀鞑子也是应当。”陈老三满不在乎地道。
“不能这么说。这船队伙计又没经过杀敌操练,不能和鞑子们拼杀。”陈远摇了摇头,“告诉船队的伙计们,以船队以后来往安仁,也算出征,薪水加倍发放。这次去安仁的,每人发放五贯安家钱。”
“东家,你太看得起他们了。”陈老三嘟着嘴道。
说话间,船只就到了河口码头,陈远与北地佬下了船。只见码头上,妹妹二娘领着两人,正在码头上候着自己。
“哥。”见陈远下了船,二娘跑了过来,拉着陈远手不放。
“咦,怎么啦。”陈远有些怪异。
“哥,你真的就要出征了?我不让你去,这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的,万一..”二娘急道。
原来是为了这事,陈远心中恍然。昨天到今天,自己一直忙着,也没能知会下二娘。
“哈哈,你哥是什么人,有什么刀枪敢扎向你哥?你就放心吧。”陈远笑道。
“不行,你就不能去。若你真要去,我也跟着去。”二娘坚决道。
“好了,这事咱们回去再说。别让外人笑话了。”陈远轻轻拍了拍妹妹削瘦的肩膀,安尉道。
“嗯。”二娘松开了陈远。
陈远打量了打量二娘身后两人。两人都是老相识,一个正是赵孟臣的女儿九娘,另一个低着头的也依稀相熟,几月前曾跟九哥去过营中的。九哥这个大胆丫头到处乱跑不奇怪,让陈某诧异的是她们俩不知何时与妹妹搞在了一起。
“哥,这两位是我朋友。赵九娘与施三娘。”见陈远打量着两人,二娘忙介绍道。
“哦。是赵公子吧。一齐走吧。”陈远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领头向团部走去。
见陈远没理会自已,赵九娘重重哼了一声,正要发脾气,施三娘急上前,拉住九娘的手,摇了摇头。九娘重重跺了一脚,依然跟在二娘后面。
“陈山他们过来了吗?”
“陈山、陈江、陈林他们都来了,现都在河口巡防团部呢。”二娘道。
“嗯,陈远点点头。这也是陈远的安排。出师在即,陈远有意召集手下这些大员过来,对诸事做个安排,也算是开个军政联席会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