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自小被教导利益至上，但鄙人对初雪却是真心的，跟在身边两月后，吃穿用度跟上后，渐渐长开了，那举手投足间的天生媚色……”一副儒生模样却从骨子里散发出商人精明的男子，眉宇间露出难掩愧色，“鄙人年龄几可做初雪父亲，但是那日醉酒后……”似是察觉眼前少女年龄也不大，便止住了话头。

“无妨，高老爷继续罢。”看到坐在下首的紫苑已经露出不耐之意，水黛扫了一眼以示警告。

“问过之后，初雪说在我救下她后，她心里便只有我一人，就像那救世神佛一般，她说自己配不上我，只愿跟在我身边照管我的生活起居，我欣喜若狂，虽想给她名分，但是族里必然不同意，连做个贵妾都难，做个贱妾却又舍不得委屈了她。”说到这，高致书竟是有丝哽咽，“办完事回程的路上，初雪有了身孕，孕吐非常厉害，一路慢行以致花了四月才到府中。在夫人的坚持下，只得给了贱妾的名分，两月后因家中事务去了一趟蜀郡，竟得家书说初雪早产，母子皆去了……”

“那孩子是有八月了么？”水黛略微一算。

“九月余了，九月早产的并非没有听过，但如此凶险，一尸两命的……却也少有……半月后回府，尸身早已入殓，也没找到任何线索，夫人是益州刺史的嫡女，毫无根据要彻查……”

“明白，会落了高夫人面子吧。”水黛叹道，世间人情错乱复杂，没有任何生存手段，只昙花一现罢了，“府里出事是在这位姨娘逝世之后么？”

“约莫半月吧，府里怪事件件。惹人疑窦，夫人已经病了月余了……”高老爷噎了一下，继续道：“我的雪儿，心性良善，自小被那样对待，可在回程路上，问她是否需要给那些亲戚一些教训，她却说，人有远近亲疏，他们肯在尚且富余之时照拂我一介孤女，她无法报恩已是惭愧，若当初不是被卖去勾栏那等地方，她也不会反抗的……”说到这，抬首看向水黛，似是不解，“为何这样的人逝后会害人而不是升天呢，还在这世间受着苦楚……”说着更是添了些许泪意。

“那就明了了，未出世的婴孩怨气最大，若是自身体弱则气弱，气弱则魄力弱，逝世后不是投胎就是散尽魂魄，更遑论这位姨娘恐是遭人迫害而死，死前若是有怨气、不甘、执念都会影响到婴孩，而且人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更何况死后的人们对于道德和良心的约束也低了许多，极易走向歧途……”看到座上的男人愈发痛苦的神色，快速道：“婴孩尚未出事便魂归故里，为作孽亦未积攒功德，但死后做的孽仍会有损魂灵、影响轮回。我们尽快开始为怨鬼解怨，渡其轮回转世罢。”

“自然自然，细心姑娘打算何时开始，鄙人必当全力配合。”一听有损初雪和孩子的魂灵，高致书心急如焚。

“今夜亥时，请安排府中人接往东面房内待着，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能出来。明日巳时前把所有人都带到别出去，午时我需除瘴。”水黛喝了口茶缓缓道。

高致书为难了一下，“不瞒姑娘说，之前也曾想过举家搬迁，可是还未出门，几个年幼的孩子……”

“不用担心，今夜收魂应当能够成功，若是有变，自是会知晓您推后的，还有，小女子希望今夜高老爷能在一旁襄助。”看高致书一脸不明，解释道，“若是那初雪对您有情而化成执念，有你在兴许能拖延一二，让其恢复些神智，我好交涉和收魂。”

“好的，好的。”高致书不断点头。

“那请高老爷收下这块木牌，滴一滴指血与其上，盖在这纸契约之上，并书上您的名姓。还有一件事，若是您滴了血在这往生牌，您百年之后，若非寿终正寝，则将由我去引渡您的魂魄，以防您的魂魄游离世间，以后若是受阴间之物侵扰，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前来助您。”水黛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