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花姑娘略微松口气,也跟着过去,赫连观剑则面无表情,大王在哪他就在哪。三人站在岸边,即纪潇湘亲手指点的位置,从那下去恰好是龙宫的一条甬道,可直通阵岛。
三个人依次下去,半句话没说,这边姬凌生和臧星桀对视一眼,同时卸下心头的重担,站着望郭桓一眼,然后一起动身,朝帝夋等人消失的地方过去。
也许过了很久,郭桓回过神来,周遭已空无一人。
先前被生死恐惧压着的屈辱之情,此刻没了束缚,一股脑儿涌出来,郭桓跌跌地晃起来,只觉双腿没了力气,站不住脚,一下坐在地上,顿时红了眼眶,强忍着没哭出来,似乎有种咬牙切齿的恨,不知道是恨帝夋,还是自己。
他站不起来,就用手捶腿,两拳攥得比之前更紧,拼命砸在大腿上,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然而越打越站不起来。他又扑倒在地,两手撑在地上,像狗一样趴着,拿手砸地,泥土翻飞,又坐起,哭不出来,有怒也发不出来。只能坐着,像他这样的人,纵然肚子里包了一团火,发起怒来也不过小打小闹,至多烧掉一点弱草,再无他用。
又过了半柱香工夫,众人来时的方位突然传出点动静,开始只是水咕噜响了两声,几息过后,一群人骤从水底跃出,声势极大,似乎要达到某种吓人的目的,感觉不像是隐秘的追杀,更像官府抄家。
郭桓稍有振作,转眼却发现十个地秘境围在自己周围,领头的正是吕智。
吕智打眼看完四周,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却不着急,细细打量几眼瘫坐着的郭桓,随意问道:“被人当做垫脚石过河拆桥了?”
其余九人早洞悉到郭桓是北海修士,都有些轻视,听见吕智这么一说,轻蔑之意更重,想奚落几句却无人愿意开口。吕智等了一会,见他还是不说话,继续说道:“虽然不知他们为何留你一条命,但你想来是没了用武之地,才被遗弃,他们的打算想必你也不知道,不过方向总该知道,你告诉我,他们往哪儿逃的,我便念在同为北海修士的份上,饶你一命。”
郭桓不吭声,心底却潮起一阵恼怒,可惜这股怒是湿的,燃不着。吕智见状也不打算往下问,只当他是个窝囊废,冷声道:“你铁了心要给人当走狗,不说也无妨,他们的方位我是知道的,往北去了,看来是去阵岛,想逃得远远的,但也不过是异想天开。之所以问你,只是试你一试,你不领情就罢了。”
跟他随行的九人纷纷侧目,懒得看血肉横飞的惨景,郭桓也呆坐着,静等吕智也赐自己一死,最多不过死得难受些。
吕智才靠近两步,忽地转头望向天际,其余人也紧跟着扭头去看,只见一圈弧形的剑气席卷而来,状如鲨鳍,几近凝为实质,沿途刮起接天的海啸,波浪向两边推开,升腾的海水舔着天底,而剑气正笔直冲来。
围着的十个人丝毫不敢迟疑,速速散开,只余下郭桓在中间等死。
几人勉勉强强避开,有两人躲闪不及,当场挂彩,不是丢胳膊就是丢腿的,剩半边身子惶惶逃命。再看郭桓那儿,运气极好,剑气擦身而过,只把他吓得心蓦地一颤,沉下去再起不来,皮毛倒不曾伤及。
而逃窜的东镇宗众人并未察觉到这点,更没空用神识去一探究竟,只当他是死了。吕智百般疑惑,一开始以为有人要救郭桓,且来头不小,转眼又见郭桓葬身于剑气之间,满怀不解,理不出个头绪。
这时,又听极远处传来呼话声,“戚灵绝,我已许久没摸过剑了,今日出鞘,你来陪我练练手!”
听着这般笑语,众人无不骇然,敢喊戚灵绝来过招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话语中还有个“剑”字,几人面面相觑,差点呼出那个人的名字,险些喊出那个销声匿迹多年的名号。
紧接着,东方传来巨响,天地为之一顿,密密麻麻的剑气从那边刮来,像风一样,几人躲避不完,只得往海底钻去,然后又见海面突然拱起,仿佛有庞然大物要出水,原来是被那边的争斗震荡起来的,且久久不落,远方的海面高过天际,仿佛海水往天上倒流,顷刻间淹没掉几座无辜路过的仙山,十个地秘境修为的高手,本打算老鼠一般逃进海里去,不料海水升上来,几人撞在浪头上,竟被打得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