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声调轻声言罢,玄天曲指一算,忽又拍腿笑道“不想今日已是十五,十五乃月圆之日,真乃是恰逢其时,天赐良辰。也罢,也罢。老夫为你们做主了罢”
遂不由分说将一尘、玉雪拉拢一处。又叫锦云于船首摆了几案,点了红烛。看了看,但觉简陋。只好释道“如今一尘父皇,母后皆已仙逝,玉雪更无甚依靠。我这个师叔见你俩情投意合,却无人作主,可怜兮兮。遂自领了这事。你俩早已是超凡脱俗之人,自不必大肆操办,再者想必各自心中早已认定对方,所以也无所谓唐突,况有日月为证,海潮鼓噪,又巧遇佳节吉时,正乃天造地设,合乎天道……”本来不擅言语的玄天,如今搜肠刮肚喋喋不休,只为说服他二人。
“这……实在不妥。”
先前道是玄天思乡,却不料竟是这么一出,实在令一尘万万没有想到,也不敢想像,他与玉雪会是如此成婚。如此儿戏一般,对她而言太过随意。
谁知玉雪却不以为然,她反觉得玄天所言倒有几分道理。试想这彩蝶绸缪,鸳鸯缠绵,无不是嬉戏花丛之中,绿波之上,又有甚媒妁之言,嫁娶之妆,不都是自然之举,却何其怡然,何等自在。倒是这俗套之人偏要自取烦恼,生出许多繁锁之事。
“难得师叔费心,玉雪自当顺意。”
她如此毫不含乎,倒叫一尘自惭形秽。怎敢扭捏,遂与玉雪拜了天地。二人又双双在玄天膝下跪了。便将夫妻二人双手紧握在一处,玄天如释重负,遂深吸一口,大呼一声“送入洞房”
“这……师叔,你这是哪出,怎来的洞房”摸不着头脑的一尘,牵着玉雪的手不知该往何处,自是局促不已。
谁知道长心中早有准备,便对锦云耳语几句。爱徒心领神会,笑着连连点头。玄天便又大声吩咐“锦云,速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好嘞”兴高采烈地大声应下,锦云便道“两位新人请跟我来。”
当一尘还是疑惑不前的望着玄天时,这位今日诸多操心并兼做月老、司仪的道长诡秘一笑,连连抬手道“去吧,去吧”
二人只好随锦云而去。
“正是此处了,两位进去便知,弟恭祝二位新婚燕尔,春宵好梦,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呵呵”才将一尘、玉雪领至一半月形洞口,锦云便向他二人高声唱些祝愿,然后嘻嘻一笑转身离去。
踟躇不前的一尘心中甚不是滋味。只怨玄天师叔太过性急,这荒山野岭一山洞,却如何能叫洞房。还不如在黑龙船上择间房子。莫不是有意捉弄我二人,这样的玩笑未免有些过了吧。
正在犹豫之时,玉雪却早已进入洞中。只听她啧啧连发数声赞叹,忙唤一尘进来。
入洞一看,不由又惊又喜。只见此洞虽不大也不深,却如天造之洞房,不必说堪比宫中之椒房,就是天上仙人见了恐怕也要羡慕不已。
那洞中四壁尽是朱红色奇石,且泛着荧光,衬托得喜庆与暖热氛围,比那张灯结彩、披红挂緑的新房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有一帘钟乳石挂似瀑布垂落。内呈一白色石级好似玉床。而钟乳石挂恰似一天然屏风,且有五彩之色似丹青水墨流淌于琉璃之中一般。屏风上重重叠叠的褶皱,恰似缦帐层叠。仔细看来竟有细如发丝的金色游丝,恰如绣金花纹一般。如此天工奇巧,岂是凡间能人之佳作可以媲美
如此已足以令一尘、玉雪惊叹。但更令人称绝的是,洞顶有涓涓细流,顺钟乳石挂溢下滴落下方泉池,其声高低交错,轻柔婉转,如一曲弦乐般动听。
细看泉池,其中之水不尽是从洞顶而来,却还有自泉底往上冒出的一股汤水,两者相融水温恰可沐浴。汤泉边还有似兰芷般的萋萋芳草。芳草泡汤泉,此天然之绝妙汤池,想那杨贵妃“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