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普天最拿手的就是哄师父开心,一是因为孝顺,二则是因为他非常善于揣摩人的心思。他心里当然知道以师父的度量不会在意徐寿辉耍的一些小聪明,但毕竟师父年岁大了,他担心老人家因此寒心,遂将这事拟成玩笑博其一乐。
况普天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道:“那就更没有理由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您教我用来修身养性的经法口诀,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每天待在这除了发呆什么也做不了。”
彭莹玉听着爱徒的抱怨,舒展了下眉眼,苦口婆心地劝道:“普文现在忙着帮他们轻点户籍等要事,现在不比以往,哪有时间来让他背书给我听?”
况普天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一声后说道:“师父,我怎么把双刀赵和李扒头给忘了!”
彭莹玉苦笑道:“你又提他们作甚?”
况普天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啧啧啧,李扒头那水上功夫着实了得,真如水中蛟龙一般,双刀赵也还不错。”旋即突然瞪了彭莹玉一眼,皱着眉毛道:“师父,你当初怎么就不教我这身本事呢?你还说你什么都教我了,我看分明就是嫌我笨,对我藏了心眼。”
彭莹玉愈发无奈,连连摇头道:“你师父我这辈子都没下过水,拿什么教给你那水上的功夫?”
况普天听后眨了眨眼睛,拄着下巴琢磨了半晌,才不甘心地回道:“我回想了下,您老人家的确没在我面前下过水。”随后话锋一转,瞪大了眼睛,好似发现了天大的好事一样,大声道:“您老人家都不会的本事,我正好可以求师弟们教教我啊!”
“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我这些徒弟里,唯独你怕水,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彭莹玉知道这是况普天在故意闹他,便耐下心陪着他闹。
况普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丝毫见不到尴尬的神色,接着道:“上次听双刀赵说,他结识了两伙英雄,一户父子,一对兄弟,都是人中豪杰。我这不是合计着帮您再捉几个资质好点的徒儿嘛!”
彭莹玉没好气地答道:“除了你是我从元军手里抢下来的,其他弟子都是主动来投,为师不求你帮我捉徒弟,只求你不败坏为师的名声便好。”
“不去就不去,您数落我的不是作甚?”况普天一边说着一边嬉皮笑脸地凑到师父身边。
彭莹玉瞥了他一眼,“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咱们还是去趟金刚台吧,不然我不放心。”况普天突然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正色道。
彭莹玉欣慰地笑了起来,“是你怕我不放心吧?”
况普天神色更加认真,“师父不放心,我便不放心。”
“乖徒儿,你觉得这次师父能成功吗?”
况普天反问道:“师傅都不知道的事做徒弟的怎会知道?”然后蹲下身子搀扶彭莹玉起来。
“那倒也是。”彭莹玉呵呵一笑,扶着徒弟的手臂费力地站起身,旋即感慨道:“人真是要服老呦!师父若是等不到那天了的话,你一定要替师父好好瞧瞧。”
“师父在哪,普天就在哪。”况普天帮师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认真回道。
至正十一年九月,为平蕲州之乱,威顺王宽彻普化与其子别帖木儿、答帖木儿引兵至金刚台,与徐寿辉麾下的倪文俊所部对峙。
大战将起,一对师徒说走就走,踏着崎岖不平的山路缓缓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