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刚过,马彪已在大厅中摩拳擦掌了
今日一早,马承荣就将众人召集,将昨日议定的安排告知。这些兄弟虽被困于此,但皆是至诚忠勇之士,一知反击有望,无不欢欣鼓舞,士气高涨
马承荣也趁机将落笳介绍给众人。只是因此事机密,并未说破她身份
落笳已扮作男装。换上粗布小衫,刻意做出木讷惊慌的表情,更将随身佩剑参宿的剑柄缠起,看起来不过一个习武少年的样子,于是便是马承荣口中“高家派来护送梅儿的小徒”
众人已知高家不愿在危难中相助,早已十分不满,此时见只有个少年子弟过来,更是不忿。莫说与落笳说话客套,竟是连询问姓名都没有
如此倒是正合了落笳心意,她略与众人一拱手,便按着一个“小徒”的身份,默不作声的站到马彪身后不惹人注目的角落
众人群情激动,七嘴八舌讨论如何行事,不一会她这个“外来的闲人”便被人忘了
大家商量了半天,马承荣谋划已定,三两下就对众人讲清了其中利害,只是隐去与雁荡门并烟霞宫一节,只说雁荡门势大,为报仇计,当尽释前嫌,与雁荡门修好
他理足声高,又有马彪从旁撺掇,不一会便说服了众人
这些人虽是马老爷子或马承荣的亲信,却俱不知昔日马府与烟霞宫的交情,因此无不应诺。马承荣没费什么口舌,就令众人信服今日中午突然冲府是上策
这些人忍了这许多日子,群情沸腾恨不得立时就杀出去
不一会便议定了如何杀出去,又如何冲进府中,
此时,马承志对听松别院中发生的事尚一无所知
连日来他府中宾客如云,这些人多是各自帮中数得着的角色,马承荣心有所图,或笼络或疏远,威逼利诱,一颗心都算计在此。更兼这些武夫们聚在一处,常常一句言语不和便要动手,少不得他从中调停劝和,忙的团团转
听松别院那边,他自恃有得意弟子吕梁中带人十二个时辰不断的巡查,且相约七日还未到,谅他马承荣此时兵寡马饥,生不出什么事端
所请宾客因着路程不一,这几日也已陆续到齐。今日正是府中正式宴请宾客的日子,一众仆厮家人穿流在房间中伺候传递。马承荣有意要对外显出煊赫威势,因此喧嚷热闹非比寻常,不知内情之人,还只当马老大治家有方,将一个镖局收拾的比以往更鼎盛
府中操办如此大事,却正成全了马承荣因着担心人不够使唤,听松别院那边又一向安生,竟将吕梁中的人抽回来一半帮忙。剩下的人,包括吕梁中在内,也都特别赏了酒饭
如此,马彪带着几个功夫扎实的教头,几乎不费什么劲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可笑吕梁中被击晕之前都毫无防备,依旧醉醺醺的比划着,跟周围人争论枪法好还是棍法好
马承荣率众闯入燕来厅时,厅中正一片谈笑风生。酒宴正酣时,马承志带着几位亲随弟子在一一给各桌敬酒,席间拼酒划拳,呵三斥六,好不热闹
听到外面一阵噪杂,他心中一阵恼怒,正要出口让弟子去把管家骂一顿,一个小仆连滚带爬的扑进厅中,伏在他脚下,马承志提脚就要踢,那小仆一把抱住他腿哭叫:“大爷,不好了,二爷带着一群人闯进来了,我们拦都拦不住”
马承志大惊,正待让弟子出去抵挡,马承荣与马彪率领着一帮人已经如一堵墙般堵在了门口
厅中一下子安静了,众人皆惊于这意想不到的一幕。马承志一时不知所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座宾客中已开始窃窃私语
还是马承荣先开腔:“大哥,你这里好热闹啊,莫不是为了改日亲手杀兄弟要摆酒庆贺一番?”他声音沉厚,但众人俱听出其中的悲愤之音
马承志此时已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摆脱出来,不甘示弱道:“二弟你这是什么话?若不是你背弃师门,气死了父亲,又屡次忤逆帮规,我又何必令你闭门思过?”
他不提这茬倒好,一提到老帮主,马承荣尚未答言,马彪已按耐不住:“狗贼,你自己逼死了老帮主,又在帮中拉帮结派,弄得乌烟瘴气,一众好弟兄都被你打压的活不下去,今日我便要手刃了你,替帮主,也替众弟兄们报仇”
他话音甫落,马承荣身后一群人立刻接声响应
“不错,杀父欺弟的东西!”
“害的我们兄弟好苦!”
“栽赃陷害,无耻至极!”
众人说着,情绪愈加激动,要不是马承荣约束着,几乎就要拔刀向着马承志砍去
大厅中,私语之声也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