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黄龙真人抱着一件道袍,蹑手蹑脚走进后院,每走两步,便停下来四下张望,如同做贼一般。
他在南墙角的水井旁停下,将道袍搭在井沿边,挽起袖口,弯腰去拿地上的木桶。
“惧留孙师兄也真是的,不就是用他的道袍擦了把脸么,非要我赔他一件新的!不过是脏了,又不是不能穿,洗干净了还他总可以吧?”
一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边轻车熟路摇动轱辘,将满满一桶井水提了上来。
他蹲在地上,用手搅动桶中之水。
如今已是盛夏,却因十绝阵的缘故,城外阴气极重,井水更是冰凉刺骨,将手放进水里,便如同针扎一般,刺痛难忍。
真人深吸一口气,掬起一捧凉水敷到脸上,大叫:“爽!改日弄些桃子、李子来冰镇!”
真人将道袍浸湿,抹上皂角,麻利的搓洗起来,不一会便搓得浑身燥热,满头大汗。搓到忘情之时,还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
“吱呀”一声轻响,右首的房门开了,一个单薄的身影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模样,真人大吃一惊:“道行师兄也真是的,怎么让徒儿到处乱跑!”
叫了几声“韩师侄”,对方睬也不睬,而是目不斜视向前走去。真人越想越不对劲,扔下道袍,三步并作两步,跳到韩毒龙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口中叫道:“韩师侄?韩师侄?”
韩毒龙停了下来,既不前进,也无任何动作,只呆呆站着,宛如木雕。
忽然,他两眼一亮,目光越过真人的肩膀,轻声叫道:“师父。”
黄龙真人大喜,转过身去:“师兄来得正好,这小鬼大半夜跑出来,你也不……”话未说完,忽然腰间一痛,全身都麻痹了。
书房内仍亮着灯,跳动的烛火在窗户上投下一个持卷研读的身影。
韩毒龙在屋外站了片刻,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武吉。见到衣着单薄,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师弟,武吉又惊又奇,问道:“师弟大好了?怎么不在屋休息?”
韩毒龙道:“我有要紧事禀报师叔,劳烦师兄通传一声。”
“要紧事?三更半夜?你等会。”
武吉一脸茫然的挠挠头,才一转身,便被韩毒龙一指点中后腰,软倒在地。
听到响声,姜子牙头也不抬的问道:“武吉,你在做什么,弄出这些声响?”
久久不见回答,姜子牙心下生疑,抬头看时,只见韩毒龙站在门边,整张脸恰到好处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半掩的门扉在风中咯吱作响。
姜子牙皱眉道:“韩师侄,你深夜至此,所为何事?”又问:“武吉呢?怎么门也不关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