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黄家家教极严,每日起居饮食、一言一行都有要求,稍有懈怠,便会以家法处置,比起在青峰山学艺还要惨些。
昨晚天祥夜不归宿,天化这个当大哥的就被狠狠训了一顿。
作为长兄,本就该以身作则,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可黄老将军与武成王的一番话,令他萌生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将他撵到院子里罚站后,黄老将军突然问道:“天化快满十六了吧?”
“是啊,再过三个月,便是天化十六岁生日了。”武成王颇为感慨的说道:“天化自幼离家,幸得道德真君指点,如今相见,已经长大成人了。”
当年道德真君强行掳走天化,令他祖孙分离,黄老将军虽不能释怀,但念及真君对黄家有再造之恩,便不好再说什么,而是冷冷道:“此事休要再提!”顿了一顿,又道:“天化即将成年,却没个大人的样子,我们当替他说一门亲事,找个媳妇儿管管他,好让他收收心!”
天化听得毛骨悚然,在院外搭腔道:“祖父,孙儿还小,不想成亲!”
黄老将军怒气冲冲推门出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小什么?十六岁已是成年,就该成家立业!你爹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黄飞虎:“……”
天化也是个暴躁脾气,一时头脑发热,跟祖父争执起来。
黄老将军虽说年事已高,不问政事,却还是保留了当年军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作风,如今孙儿出言顶撞,只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天化的鼻尖反复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武成王见状,连忙喝住天化,将老将军搀进屋里。房门掩上时,天化仍听见祖父骂骂咧咧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黄飞虎,看你教的好儿子!”
远在万里的清虚道德真君极其配合的打了个喷嚏。
听完天化的描述,众人沉默不语。
传宗接代对那些长辈来说本就是一等一的大事,况且这是黄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小辈哪有说话的份?
见无人搭理,天化脸都皱了:“我是玉虚弟子,背叛师门是不忠,忤逆祖父是不孝,你们不帮我,我可就成了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了!”
哪吒道:“天化,要不你跟黄老将军说,你要像武成王那样,以国家社稷为重,先建功立业,余下的以后再说?”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不提父亲还好,一提起来,祖父便说:你爹跟你一般年纪的时候,也是如此,不一样建功立业、儿孙满堂?还说什么先安家、后立业,成亲之后有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才能了无牵挂,大展身手。”
武吉摸着下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依我看,黄老将军说得在理。像我师父,就是先成家后立业,如今已是大周的丞相了。”拍拍天化的肩以示安慰,“黄兄弟,反正道门不禁嫁娶,说不定你成亲之后,也能当丞相!”
天化又气又急,撵着他一顿好打。
哪吒看在眼里,暗暗发笑。
姜师叔当年的糗事他曾听人说过,娶了六十岁的黄花老闺女不说,还被逼着走街串巷,吆喝叫卖,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师叔的脾气算是好的,对那婆娘百般忍让,谁知到头来,竟被那婆娘一纸休书给休了!
天化那火爆脾气,若真娶了媳妇,啧啧……
杨戬拦住天化,问道:“武成王怎么说?”
“父亲虽然不苟言笑,倒也通情达理,不愿逼我,可万一哪天他改了主意,跟祖父联合起来,我就惨了!”天化哭丧着脸道:“杨大哥,你点子多,你不帮我的话,我只好断发明志,终身不娶了!”
杨戬笑道:“这倒不至于,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招手令天化附耳过来,煞有介事说了一番,起先天化还苦着脸,听到最后不住点头,眉目也舒展开来。
也不知杨戬教了他什么方法,姜子牙居然同意了他的请求:“既如此,你便在府中住下,待黄老将军气消,本相自会与他详谈。不过你须得记住,从今往后严于律己,不可忘本。”还叮嘱他不可因修行而疏远家人,要常回去看看,免得老将军挂心。
从师叔屋里出来,天化已是全身轻松,他感激的看了杨戬一眼,对众人抱拳道:“今后就叨扰诸位师兄弟了!”又问:“我住哪里?”
金吒道:“师叔身居相位却从不铺张,依旧深居简出,与当年无异,断不会大兴土木建造屋舍,不如我们把房间分配一下,两两同住如何?”
众人合计了一下,金木二吒、薛韩两兄弟照旧分住两间厢房,龙须虎块头太大,一人占两张床还嫌太窄,自然排除在外,数来数去,只剩下哪吒、杨戬和武吉的房间还有空余,询问天化的意思,天化不假思索的答道:“只要不跟哪吒住就好。”
哪吒亦回敬道:“想都别想!我还想图个清静呢!”
杨戬忽然道:“我那房间是昨天刚收拾好的,一应器具皆是新的,不如让给天化罢。”
哪吒问:“那你住哪里?”
杨戬道:“不知贤弟肯不肯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