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苍老的手掌温柔的拂去了小王艮眼角的泪水,柔声的说道:“沧桑人间,不过黄土,浮尘一世,唯亲人故,小艮啊,你是你师父在世间最亲的人了!”
师叔说罢便是将王艮师傅的剑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身旁,然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站直身来静静地看着这刺破了长空的晨光。
大地之上横贯着一条冲破了大山束缚的长河,自由奔放的蜿蜒向了远方,在东出的朝阳映射中红艳似火。清晨飘散的雾气时而会遮断眺望的视野,却是遮不住这清晨的朝气。
小王艮看着师傅留给自己的剑,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伸出的手总是不敢轻易去触碰。几番挣扎之后,似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猛然将这把剑紧紧的攥在了手里,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师叔也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欣慰的笑了笑,却是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小王艮抱着剑来到了师叔的身旁,已是不再哭泣了,也不在哽咽了,显得是那么的安静,却又是显得那么的倔强。
师叔依旧看着远方说道:“看,多美的清晨。”
小王艮同样也看着远方说道:“是啊,好美的清晨。”
师叔伸出手去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太阳出来了,光明又重回大地了。”
小王艮紧了紧怀中的剑说道:“太阳没有离开,只是休息了。”
师叔伸手帮小王艮擦了擦脸颊说道:“不拔出来看看吗?”
小王艮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曾经说过,只有当我真正领会了这把剑存在的意义的时候,才可以拔出它,我听师父的。”
师叔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好孩子!”说罢便是不在说什么了,而是和小王艮一起看向这清新的早晨。
小王艮又一次的紧了紧怀中的宝剑问道:“你会带我去哪?”
师叔轻轻拍了拍小王艮的脑袋说道:“青城山!”
赵乾礼用手推了推王艮,‘嘿’了喊了一声,终于是让王艮回过了神来。
王艮一脸懵的问道:“怎么了?”
赵乾礼看着神游方归的王艮,不可置信的回道:“你问我怎么了!我还要问你呢!我就问了句你师父为什么给你的身法起名叫‘玄妙’?你居然也能神游天际?然后现在你居然还问我怎么了?”
“奥,是吗?对不起,对不起,想起了点往事!”王艮一脸歉意的说道。
“奥?不会是让你回忆起什么伤心往事了吧?那真是对不起啊!”赵乾礼也是一脸歉意的说道。
王艮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说着便是看向了西南方叹了口气。
青城山上,初晨未露,已是有一个背着把剑的少年开始扎起了马步,在划破天际的晨光中屹立不动。被清晨唤醒的人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见到这番场景却也是见怪不怪,纷纷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是忙自己的事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要做到的便是坚持看到每一天最早的那一缕晨光。”师傅交代的话一定要完成!
赵乾礼看着似乎又要神游的王艮试探的问道:“那现在能告诉我你师父到底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了吗?”
王艮依旧看着西南方,淡淡地说道:“我师傅说‘大道无形,天地无极,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便取其中‘玄妙’二字作为此功法之名,希望我通过这门身法作为基础创造出契合我自身的身法,如此而已!”
赵乾礼听了之后思索了片刻说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却没有一条是完全相同的,你师傅果然是世外高人啊!”
王艮倒是没想到赵乾礼居然有如此慧根,倒是稍微的吃了一惊说道:“看来我师父说的没错,明者谓其采,不明者何谓其扰,果然我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痛快!”
赵乾礼对王艮的夸赞倒是并不在意,而是说道:“斗胆失礼,不知可否告知尊师名讳?”
朝阳终究是突破了层层雾气,照在了一老一少二人的脸上,小王艮看着这生气渐盛的天地说道:“师叔,师傅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他叫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师叔叹了口气说道:“终归不过浮世一代号罢了,知与知道又有何不同?”
小王艮看了看怀中的剑说道:“因为我想知道。”
师叔宠溺的摸着小王艮的头说道:“赵归真!”
“那师叔你呢?”
“我啊,太久了,我也记不清自己的名讳了,不过世人都叫我汪真人,左右不过是个记世的代号罢了,不足挂齿。”
王艮又看向了西南方向说道:“我师父的名讳吗?”
赵乾礼连忙点了点头。
王艮轻叹一口气说道:“不过是荒居山野的道士罢了,从不问俗世凡尘,又哪来的俗尘之名,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