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醒了过来,口干舌燥的正躺在李一龙的怀里,原来他把我抱到了楼顶,此时风一阵阵地扑着我的脸,我坐起了身,只觉得胃里恶心得很,头也有点晕。
李一龙不说,我也知道自己是中了迷药,可是迷药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效力。
我昏睡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意识,我还能清楚地感受到最后的一段梦境里璐璐的那种惶然无措,她并不明白李辉对她做了什么,她有些害怕,甚至有过那么一丝的喜欢,然而更多的是茫然无助。
那些梦境交替而来,向我讲述着事实的真相。然而这并不是第一次我通过梦接触到魂灵的意识,我明白李辉真真切切是恶徒。然而这一切来得太过诡谲,我依然沉浸在璐璐的意识里,那种被光着身子的李辉环住的依恋与忐忑,自己光着身子的羞耻和猎奇感。
李一龙说屋子里已经被打扫干净,我走到楼梯口,也再没能感应到那股阴气。我想璐璐的魂魄讲述完了事情的真相,夙愿已了,应该是走了,又或者是消散在了金蝉的法力中……
夜色沉降,我踱步出来拿起望远镜探看着这个诡异的村镇,果然村中心被黑色的铁网围起,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正中心有一处低矮的塔楼被均匀分布的八座长长的石桥连通,而塔楼和铁网之间是池塘和黑土,那黑色的土仿佛正是我梦中所见,而那水里浮出的、攀爬上岸的生物,正是一条条的鳄鱼,而在那在水面上有几具浮起的尸体,身上穿的正是各个会场的符术卫甲。
找到了,找到了!可是我却更加害怕,那死去的人是谁?涂逸鹿他们会不会在塔楼里,如果真的在里面,我又怎么救得下来。
如果那里面供奉的就是邪神,那么这些佛家子弟的修持和经文的持念对于妖魔的震慑和伤害并不比道门的符术差。他们都落得那样的下场,又何况是我呢?
何况鳄鱼吃人,那么多的鳄鱼,数百条,我又怎么能安然通过?
李一龙顾自地拿着望远镜看着,打量了我的失魂落魄,笑了笑:“你看到什么了吓成这个德行?”
“鳄鱼,你看不到吗?还有尸体……”我问他,说不出的无力感。
李一龙摇头:“哪里有鳄鱼?”
“铁网里的水塘和岸上,都有。”我疑惑地看着他,想了想:“你看不到那些鳄鱼?”
“看不到。”李一龙点头,我安心了一些,不是实在的鳄鱼,那么我手上的这些糯米纸符就可以派上用场了,也就是说我至少是可以进去的。
夜完全黑了下来,远远的妖钟又响起,那时我能明显地感知到邪力弱了下去,又或者是因为对比了那骤然涨起的妖力,耳畔还听到了虫物振翅的声音。
我不去谁能去,到现在都没见到行内的人进来,那么他们破解妖墙的法事肯定失败了。多耽搁一下,涂逸鹿他们就越危险,得救的可能性就越小。
而且现下村子里的人也都躲在自己的家里,也没有人会理会我闯入铁网的事情。
我拿出了背包里的小型照明灯,清冷的光投射进我的眼里。
“我要去铁网里面找他们。”说着我把戒指递向李一龙:“你出去之后把这交给会场吧。”
李一龙推了回来,笑了笑:“我跟你一起去。”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一龙:“你看不到里面有尸体吗?”
李一龙邪邪地勾起了嘴角,淡淡说:“看到了。”
我收回戒指,一边背起背包一边走向屋里,不咸不淡地说着:“铁网里面有妖怪,都是鳄鱼,我虽然有糯米纸符,但是只能自保,你去做什么?送死吗?”
李一龙沉默了会,只是跟在我后面出了李辉的家,关上门下楼梯,许久说:“我害过你几回来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只是说:“两回。”
李一龙笑了笑:“那如果我救你三回,你会不会爱上我?”
我哧了声,赴死的心情也冲淡了一些:“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吗?又不是什么言情小说,世界上也不止我一个女的,你这是死磕在我这儿了?匪夷所思。”
走出了楼道,夜太黑,我辨不清方向站在那里,李一龙拿过我手里的照明灯领先我走着,回头笑了笑:“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啊,我们两个双剑合璧不是挺好,我杀人,你杀妖怪,这样就所向无敌了。”
我眯缝着眼睛,哼了声,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那你算盘可打错了,我杀不了妖怪,我还招妖怪,我之所以免疫妖术,是因为被祭入神门有了金蝉保护,就是我胸前的这个金葫芦坠子。又因为祭入神门,我……不可能嫁人,而我手上的这些符,和你买的护身符差不多,由我使出来,威力不大。所以你还是……别去了……虽然我挺想拉个人陪葬的,尤其是你。”
说完这些李一龙很久都没吭声,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带路。兜兜转转,绕来绕去的围墙里,没多久就来到了铁网外面,沿着铁网走到一处铁门前,李一龙用铁丝撬开了门锁,领先走了进去,我叹了口跟着他,金蝉震动得无比剧烈。
清冷的光里,黑夜下的水塘上有了别的光源,妖火正点点团团地浮在水塘上。我启动了两张庚午金火避魔符,将其中一张塞给了李一龙就顾自地飞跑在石桥上。
两边的妖火退散开了一些,水面下有无数窥伺的目光,邪气与妖气昏蒙博弈。我一径跑到了塔楼下,却陡然震惊在了当场,差点尿了裤子。
螳螂!灰色的螳螂!布满了塔楼!仿佛被吸附在上面,而每一只的身子都有一米长!像锯齿大刀一样的前肢跃跃欲试地伸展过来,作出格斗捕食的姿态,耳边更是密集的螳螂振翅的声响!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脚更是像灌了铅一样。
李一龙忽地一声:“我!”
我吓得一抖,连连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李一龙身上,那时李一龙满脸的震惊。我望了望他,望了望满楼的螳螂,颤抖地问他:“你看得见这些?”
李一龙点了点头:“这也太磕碜了吧!”
我想起了早前听到过的振翅的声音,想起了没来由暴涨的妖力:“你们村子到底供奉的是什么?”
李一龙没理我,顾自掏出半米长的砍刀对准前方,那姿态似乎和满塔楼的螳螂准备殊死一搏一样,那时我心里对他的感觉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定睛细看时,那些螳螂半定住的身子上隐隐有经文显现,大概是因此被吸附在塔楼上面不得动弹。
我挑了一张血砂的丙午二重阳火符启动摔了出去,符术的火舌蚕食着妖邪之物,螳螂一只连一只地起火,顷刻塔楼上便燃起了熊熊大火,所有的螳螂烧得渣都不剩。
火光照天之际,塔楼门洞里面却仍然灰暗一片,而池塘上的妖火一团团地退散了好远。
火势寂灭后我缓了一缓,看了看呆滞得动也不动的李一龙,顾自颤颤巍巍地探了一步,又探了一步,终于抵达了塔楼,瑟缩在塔楼的门洞外,贴在墙壁上窥看塔楼里面的情况,因为我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或许还有这样的螳螂妖怪也说不准。
然而一想到自己背后贴着的外壁上,刚才密密麻麻的都是大螳螂,我就从脖子一直凉到了脚底,不住地颤抖。
当时粗略估计了一下塔楼底部直径大概有二十来米,我找出了一张辰未龙啸开路符拍在了门洞上,立时灰暗的妖瘴散了一部分,借着不远处李一龙手上照明灯的光源,隐隐矮塔内间的墙壁上刻画着内容诡谲的图文,我正打量着壁画,李一龙挡住了我的视线,他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