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时已来不及去三区看木泽轩，急急忙忙地与喻叔他们三人会和。下午一点我们的车子抵达市里，经过市民运动中心后疾驰着压过一处避魔线，这估计是会场将避魔线往里推进后最为市内的一处了。

至于李一龙，听说他花了三万找了会场的其他人当保镖早出发了，所以他们一行也应该早到了市里，估算着李一龙现在应该正在赶赴去李辉家的路上，至少也已经到了大。

在我的视角看来，李一龙要杀的是人，而他执着地要在这个时候去执行那恶徒的死刑，我猜这对兄妹认为杀的是尸，而并非人。

他们需要这么去相信，为了某种理由。

李颜不经意地提过的那句话，李一龙答应她的事情是什么？很有可能就是指的要他不再杀人，又或者是害人，差不离吧。那么面对一个经年来都想除掉的对象，此刻已偏离人的属性，这次恐怕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总想着能够在金三角浸淫出一身杀气的人，得以回归国内的正常生活实属奇迹，毕竟听喻叔说起那么多血海浪子的事迹，最后得以善终的寥寥无几。

更何况是埋骨千顷的金三角，血海之最，食人无涯……

我理解的李颜之所以不想让李一龙动手的原因也是珍惜兄妹二人来之不易的宁静，眼下一切于李一龙来说又何尝无异于来世。

可为什么会在李颜的身上看到鳄鱼的幻象，而赵师傅死在做法反噬中，他身上出现的动物咬痕却正是鳄鱼所为，这一点上，我绞尽脑汁也得不到比较妥帖的答案。

而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就明白可能事情最终的真相会超出我的认知。

也即是我需要在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跳出我对他们的设定，而我又设定了什么？……

旦殷开着商务车行于大道上，车内的我还在用手机看着会场战略部拍摄的相关视频，视频里面，没有多少行人的市内空荡荡的像是一座鬼城，随处可见封锁线、血迹、碎肉以及角落里没被处理的尸体，除了眼熟的行内人员，偶尔也能见到穿着鲜艳颜色防护服的警察拿着大喇叭向着各处居民楼喊话，内容大部分是一些疏散指令，也有提着勘察箱的医检调查人员，又或者是停留在街边阴影处、不生不死眼神呆滞的人尸。

视频里所拍摄上午的景象和眼前的街景并没有多大出入，除了那刻入眼帘的死寂外，便是只有亲临才能瞧得见的那些来去如风的鬼差晃影和不计其数的孤魂。是的，人类的摄像头其实很难记录下鬼魂这种灵体，所以录像、拍照基本捕捉不到，除非特殊情况下能量场发生变化，这又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了。此外鬼魂穿梭导致的寒意和鼻间尸臭，这些也都是录像无法准确传达的。

会场那边准备祭祀的事情繁琐而复杂，玄上联盟对这种奉神、奉妖的祭祀在礼制方面把控严格，原本是怕祭祀滥用或不合规触怒神鬼而予以把关，个人以为后来更多的是因为可以收取一笔不菲的“指导费”，被联办的蛀虫伺机吃拿卡要，所以常常一场祭祀的举行，关于规格、参与人员、形制等报备审批下来也得有一个星期，面对这种紧急情况也是如此，不管初衷，现如今看来总有种矫枉过正的嫌疑。

至于请求联盟派遣别处会场的师傅为沟通一事护法嘛，大约又得砸钱出去，一时半刻估计也凑不齐人。总之在能够与这位叫做姒的妖怪沟通之前，在它笑纳大礼而休止干戈之前，在查明事情原委之前，还是须得对付城市里夜间发狂的人尸。

眼皮子底下能够看见的一些人尸已经被会场的人在背上、胸前、肚子等处画了三重定身符，分别是镇尸、镇人、镇傀儡之用，同样的小区大门等处也被布置上了相关符文。又因为怕这些不得动弹的人尸遭日晒雨淋的，又做法止了毒日头和降雨，有了较为凉爽的天气。

为什么要三重符？很好理解啊，毕竟调研人员尚未得出对人尸的研究结果，谁又知道怎么定义这种情况。这样的人尸，到底是死了，活了，还是半死不活呢，无可解答。

眼下还剩下要对付的便是那些已回到家中的人尸，比起逗留在街边的这些，在妖术的控制上前者与后者相比与妖怪联结更深，是更可操控的傀儡，而落得如此的原因大约要究其意志力薄弱的缘故。

而那妖怪操控他们返回家中，大有可能是为了避开我们作法破解妖术。毕竟，青天白日地谁又敢破门而入，犯那非法侵入住宅的罪名。

有时候比起古朝，现代社会对于玄门子弟捉妖驱鬼这行当挺不友善的，诸多掣肘。

至此我已觉得这妖怪不大好对付，影响规模之大，反伏诛上还动了脑筋。

它有计划啊，妖力强大还喜欢动脑筋，可怕。

轰隆的声响中，我斜眼见着街边又一个人机械地拿着电动锯子锯门的怪事，忙拍着副驾驶上喻叔座椅的后背：“瞧，我刚才就见着有人在锯铁栅栏……只是背对着我，我没瞧清楚样子，现在这边也有锯门的，你看那人脸色不是青黑青黑的吗，分明是人尸啊！”

……

经过一番查探我们惊讶地发现，没被镇上符文的那一部分妖物控制的傀儡人尸，正挨家挨户地锯门，改造门、栅栏，损坏一切金属物质的挡板、围墙之类，使之底端都至少有两分米悬空的缺口，而那些石墙更是被凿穿，连通外室的门落得如此，室内的房门也没能逃脱，我们惊愕地明白妖怪正在打造“残门之城”。

锯门？这意味着夜晚幸存的人们将无处可躲，而两分米的悬空可不是宠物门，俨然是尸门了。

只是想想人尸爬入门内的那个画面，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此刻旦殷微蹙着眉头，一副半发呆状，那是他标志性的疑惑表情，末了只缓缓道：“我去！难道在这妖怪的世界里，他们养人尸当宠物？也、也……像我们养、养猫狗来的吗？要留个门洞方便爱宠进出？”

喻叔横了他一眼，而我和杨文双双略显纠结地看着他，最后彼此对望长叹一番。

应该不是爱宠，但贴合人尸的习性是肯定的。

据会场已掌握的人尸活动习性来看，狂躁的夜尸会扑咬新鲜人肉，能够匍匐在地上伏地快速爬行奔跑，会追随声源，在没有声源时会快速地穿行在地面上，无孔不入，所以那及地的两分米的悬空简直是为这种人尸量身打造，复思极恐。

于是会场的人们忙于对这些“尸工”紧急制动，镇以符文，想当然这些大部分是早前躲在家中的漏网之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