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用那长板凳将火堆都铲走弄熄,将长凳垫在涂逸鹿的脚下,可是他早没了知觉,腿会不自主地将长凳蹬倒,叫他也没什么反应。
我后来又摘了路旁边的美人蕉的大叶子,去近处的池塘舀了水回来,踩着长凳踮起脚手举到最高,才刚刚能够得着涂逸鹿的下巴,一叶子的水没多少碰到嘴唇,都灌进了他的脖子里。
看着满地的灰烬,看着烤得半死的涂逸鹿,我急哭了,这时喻叔和村长终于才赶来,救下了涂逸鹿。其实现在想想这件事情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但是我这前半生阴影的事情多了去了,好在人比较健忘,慢慢地也就释怀了。
严重脱水的涂逸鹿没被送去医院,只是放在床上休息,喻叔也不能过多干涉什么,他调查这件事情后,告诉我他会和村长商量带走涂逸鹿,可能送去孤儿院,也可能送去会场。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是老涂家的大儿媳请来的那弄虚作假的道士,散布的灾星的言论。
下午喻叔离开了村子,去别处查县志去了。得知了庙村此地抗战年代曾经爆发过一场恶战,敌军在这里坑埋过平民,因此怨气丛生的并不适宜居住,而那和尚之所以想在此地盖庙,大概也是为了超渡这里的亡灵。
和尚圆寂后,村里的人按照他的遗愿将他埋在这里。今时和尚的遗骨仍然超渡着这片荒土,致使旱鬼无法侵犯这里。
可是庙村还是好像有谁,不,是有鬼模仿了那旱鬼活动过的踪迹,这就奇怪了,所以那天晚上喻叔做法围着村子走了一遭。
当然旱鬼没来,喻叔倒是抓了一大波的游魂野鬼,正是他们模仿着旱鬼的踪迹作恶,吸尽作物精气,踩坏豆秧藤架,养着蝗虫当宠物,撩拨灶头的火星的。
问话后得知那些全是早些年被村里的人丢弃了,又做法镇住的弃婴的魂魄。一个个向喻叔哭诉经年的孤寂凄苦,被困在这里不得投胎转世。他们恨着这里的人,恨着这片土地,才会想着这样去报复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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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封建的人们为了家族兴旺能生出健康的男婴,用各种歹毒的法子,譬如镇魂钉穿初生女婴的琵琶骨、脑门什么的,埋在村头、十字路口,做法让其不得再次投胎到这家来,又或者吓唬住别的要投胎到这家的女婴,而对待残疾婴孩也多是这样处置。
喻叔问他们既然恨,为什么不直接去杀了那些对他们做下这一切的人,游魂们却支吾着不愿意应他。他当然明白这些游魂因为经年生活在这片被和尚超渡的土地上,早已没有了戾气,唯剩下的怨气也只不过是像这样发泄一下。
当晚喻叔没有收了他们,只是离开了,隔天又去了隔壁村查看情况,果然是旱鬼过境,然而那一波旱鬼是一群流匪所化,戾气深重的,喻叔凭一己之力并斗不过,也就先回了庙村。
深夜喻叔做法召唤了那些游魂,问他们如果能够去对抗旱鬼,用这样的积福积德的功德换来去投胎的资格,他们愿不愿意。但是即使没有在恶战之中魂消魄散,事成之后能不能去投胎却不能承诺,还是要看地府的批文准不准,令人吃惊的是游魂们明白这些后却都答应了。
当即喻叔剪纸做法,神魂分离带领着一众纸人趁夜与那流匪旱鬼恶战了一场,终于算是击溃了旱鬼,剩下逃之夭夭的几只也成不了气候。喻叔以为战败了旱鬼,烧了符文给地府言明个中情况,可是回到家不过一个星期却又听闻庙村发了大旱的事情。
涂逸鹿是真的命硬啊,歇了几天就跟没事人一样。而老涂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放涂逸鹿跟喻叔走,明明不想要他,甚至要他死,所以那之后涂逸鹿还住在村长家。
听了喻叔要去庙村的事情,我闹着要去看涂逸鹿,正好外婆和村里的婆婆要去吃一朋友的白事酒,说那样的场合不方便带小孩子,喻叔便开车带着我一同过去了,那天我装了我所有的零食准备和涂逸鹿一起吃。
到了庙村,我记得入目是遍野枯黄,土地龟裂,老树枯枝败叶的冒着油,四野的草丛树洞里幽幽地飘着蓝色的火,然而除了喻叔和我,别人都看不到。
喻叔才后悔着说自己大意了,只顾着打击旱鬼,忘了旱鬼中有一分支是会守着野火的,相当于鬼火的一种了,不过人并看不见。而逃跑的那几只旱鬼,如果有了野火种便不得不让人担心了。因为这种野火会“烧尽”植物,而行内更是有言“野火过处,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