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就给我盛了碗白粥,上面还洒着些葡萄干。
他笑意阑珊,叮嘱道“吃吧,小心烫嘴,吃慢点。”
我虎躯一震,他这是捡到钱了这么开心,居然对我如此之好。
我顿了顿,虽惊诧他对我此刻温柔,却也心安理得的接受,毕竟现在我抱恙在身不是。尽管这白粥无味寡淡,但我现在饥肠辘辘哪里还有挑剔的资格,只得狼吞虎咽的打发下去。这边我才把碗放下,那边长极已将药吹凉,仔细把碗放在我手上。
“这药不烫不凉,温温的正适合服用。你快些喝了。”
我凑近闻了闻,十分嫌弃的捏住鼻子。
“我最怕苦了,这碗药光是闻着都觉得苦,如何咽下去。”
他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接过将药放下,又从宽大袖子里取出一个白布荷包。
不耐烦道“你可真难伺候。”
我呵呵一笑不说话。心下好奇得紧,只盯着他这白布荷包看得认真。他将荷包打开从中倒出来一些粉色圆珠子,似珍珠更似樱桃,看着好看闻着清香,我砸吧砸吧嘴,不知吃起来是何滋味。
“这是何物?”我惊喜出声。
他笑着塞一颗进我嘴里,温声道“这叫糖莲子。蜂蜜掺莲子做成的,香甜异常,最能解苦。你若是觉得药苦,就吃一颗,吃了糖也就不觉得药苦了。”
他看着我笑,我也看着他笑,只是他笑得好看,我笑得像个傻子。
糖化在嘴里,满口满心都是甜意,瞧着长极也越发欢喜。
两两无言,我出神看着他的鼻子。他的鼻子高高挺挺的,宛如一座山峰,鼻梁上还点缀着淡淡一颗黑痣,就像美人专有的风情痣似的,真是好看极了。
我情不自禁的将手伸出去,想要摸摸这山峰,可手指才触碰到他鼻尖,还未做停留便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
我愣了愣,指尖一痛,如同扎到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针一般。他似乎也觉得有所不妥,略带歉意看了我一眼。
“吃药吧。”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我知道,他只是本能反应,可我依旧很难过。
我低着头,努力调整心态,再抬头是便是一个笑脸。话题一转,讪笑道“我坐不住,你带我出去走走可好。自打来了南瞻,除了上过几次街,我就再未去过其他地方。好不容易出了趟门,我可不想枯坐在这里。”
他本还犹豫,但经不住我一番死乞白赖,到底还是领着我出了门。
我们来时,正是乌硕川最热闹的时候。月上正中,街上人流攒动,拥挤得很,长极怕我走丢一直拽着我的衣袖,牵牲口似的拽着我往前拖。
他带着我去了一家饭庄,因来得晚,饭庄里的好位置都被定了,我们只找到个靠楼梯的位置。楼上下来几个歌姬打扮的女子,怀抱箜篌、琵琶、觱篥,步子轻盈生风,款款而坐。
邻座是一桌子衣着怪异的人。宽大的连帽白衣从头盖到脚,脸上也用相同的白色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张嘴,难以确定是男是女。
乌硕川现在虽是南瞻的领土,但此地原本归属北邱,只因兵败时割给了南瞻。南瞻百业同举、儒商并重、诸教共存,各国的商人前往两国行商,必经之地当属乌硕川,所以在乌硕川中看到异邦人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这些我倒不甚关心,只是他们吃烤肉的方法引起了我的注意。往釜中放一个铁奁,把硬肋肉置于其上,肉烤得滋滋作响,浓烟阵阵。吃的时候动作也是十分豪放,肉还没完全烤熟就用刀子割着吃,烤肉里的血水流出,粘在手上也不以为意。
我断定,这些人,应该也是胡人,说不定还是北邱来的。
我忍不住探头去看,长极一个眼神递过来,只得讪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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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有琴声入耳。
“不错!”一个声音大笑道,“弹得甚妙,赏……”
叮当作响的碎银子洒了一地,那些训练有方的歌姬却是一动不动,继续她们的演奏,十分投入,自始至终都没有侧头看一眼地下的银子。那个声音继续喝彩:“此曲甚好,甚妙。”
叮叮当当,又是一把碎银落地的声响。
“客官真是风雅之人。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散尽千金只买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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