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不舍得你那把大剑,这样的俏皮话我没能说出口。
“因为你没有杀过人。”
“半人马也算人吗?”我试图反驳。
“他们也是生命。和人并无不同。”她摇摇头,肯定道。
“那”
“这是只属于我的职责,”她没有让我说下去,“而你只是个与杀戮无缘的普通学生而已。”
“这本就不该是你的负担,是吗?”
我看到,在夜风吹拂下,她的侧脸露出了仿佛死心一样的表情。
我终于没再坚持。
以前的我从未感受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就是一种煎熬。
昨晚的发生的对话并没有让下面大杀四方的女孩产生一丝动摇,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纠结。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心里发堵的原因。既有我身不入地狱所带来的安心和放松,又有为她的处境安危一喜一忧,但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负罪感在我的心中翻覆。
杀戮与我无缘?当然如此。那么你呢?你为何要深陷至此?我始终忘不了,在战争开始前一刻那好战无畏的笑容。更无法忘记,结束时分那寂寞萧瑟的背影。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嗜血喜悦的微笑与落寞疲惫的表情在我心中不断切换,分离、后又重合,直到黎明。我做出了一个选择。
“没什么精神呢。没睡好吗?”
“嗯,算是吧。”准确来说是没睡才对。
“要不”
“我上了。”我直接跳了下去。不能听她把话说完,让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动摇。
大战前夕。我和半人马有个约会。
看着疾速靠近的敌人,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我的心可能一生之中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空明,仿佛不需要动用眼睛,意念所到之处一切尽收于心。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应。往左边闪开躲开冲锋。用木剑架开刺过来的长矛。在此刻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成长,但是却并无喜悦。我没有失去耐心,而是慢慢寻找着机会。证明的机会。
最右侧那只稍微落在旁边那两只几米左右的后面。来了。
我向旁边移了两步,以最小的距离让过左边那两只的攻击轨迹,在那两只从身边擦过之时,我整个人奋力前跳,跃向最后的那只。那只半人马试图用长矛横扫。但是我早有准备。我用右手压制住对手的矛杆,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尽量削尖的剑尖对着那只人马的喉咙刺了下去。
那只半人马察觉到了危险,整个身子后仰,我的剑尖并没有命中脆弱的喉咙而是刺进了它的胸口。
痛苦的哀嚎让我一阵失神。我不禁想起她的话,它确实是生命,即使不像我一样流着红色的鲜血,也会感到恐惧,也会感到痛苦。但是此刻的我,早已不能回头,我也不愿回头。我有我想要到达的地方。
我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半人马上身疯狂摆动,剧烈的摇摆让我差点拿不住手中的剑。还差一点。我想和她站在一起。我想和她一起承受这份重担。
还差一点!
“哦哦哦哦哦!!!”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木剑按了下去。
在无数星星点点中,我看到了一个少女。她衣衫褴褛,双腿打着哆嗦,双手握紧一把古旧的短剑,将剑尖正对着前方。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骑着高大骏马身穿毛裘的男人,狞笑着,狠狠刺下了染血的长矛。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最后听到了的,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