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待到素梦爹爹睡下后，素梦便会跟着武笙，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素梦静静靠在武笙背上，闭上眼睛聆听着风声，而武笙就带着她在山林间驰骋。有时行到水穷处，有时步到山尽时，走到哪，就停在哪。这些平凡的夜景，却是素梦未曾见过的，因为她爹爹，可不许她这么晚在这山林间瞎转悠。

这天夜里，武笙又半夜带着素梦出去了，只是这次并没有跑那么远。离了小院，才走了一会儿，俩人就停下来了。静静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俩人坐了下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不觉竟害羞起来。

过了老长一会儿，素梦才问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这个，说来话长吧，”武笙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我家里有一座山吧，大概就是这样。”这样子说，也合乎情理，确实事实就是如此，不过可能就是山，有那么一点大了点，并无什么不妥。

“山，是有多大啊？有这里的山大吗？”素梦又在问道。

“差不多吧。”武笙只好挠了挠头，具体让他形容陆山有多大，这还真不好说，东西多少里，南北多少里，谁又会去算过，干脆也就一笔带过算了。

“那么大的山，你拿来干嘛啊，放羊吗？还是养鸡啊？或者，种菜吗？种树吗？”或许在素梦概念中，山就是应该这样子的。

这个问题确是问得武笙一阵无语，完全不知道从哪里答起，一时支支吾吾：“大概什么都做吧？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时常不在家的，我经常会出去走走，所以我才能走到这里，才能遇到了你啊。”

“又开始乱说了，老是出去乱跑，你家里人不管你嘛？你父母呢？”素梦轻轻拍了武笙一下，在她看来武笙倒是没点正经。

“家里人却是不管我，”确实，整个陆山他最大，谁敢管他了。至于长老会，大不了翻脸罢了，现在的武笙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父亲他，我也有十多年没见过了。”武笙说到这里，却是莫名伤感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的。”素梦只好拉了拉武笙的衣袖劝解一声。

“无妨，死生寻常事。”武笙却是一笑，这十七年，感悟的经历的，却是比其他同龄人要多得多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吧，或许他这个年龄，本不该知道，也不该面对，不该承受这么多东西。

然后俩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爹爹时常说，你不是个好人，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呢。”素梦整了整衣裳，估计夜深开始有点凉了。

“从何说起呢？”武笙直接躺下了，干脆枕在素梦腿上，静静仰视着她的脸。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你人不坏吧，你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好人。”这句话里，武笙却是有点听出另一层意思，难道不笑的时候，像个坏人？不过世间好坏又是如何界定呢？不过是人心在左右罢了。

素梦开始把玩着武笙的头发，将他的头发细细分开，再扎成一条条小辫子。“要不你说说你经常会到哪里走嘛？”

“我啊，时常会走到你心里去。”武笙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却是逗得素梦掩嘴一笑，用力扯了下小辫子，疼得武笙直叫唤求饶，她才肯松手。

武笙想了一下，说道：“我哪里都会去吧，年纪小的时候，只敢在中原瞎转转，稍大了，才开始到域外去。”

“中原我听爹爹说过，但域外又是在哪里呢？”

“此地往西，再走就是域外了。域外好多山水的，有很多好玩的事物，有好玩的风景，有很多有趣的人。域外的天也比这里大，星辰也比这里的美。”

“可是我从来不曾出过村子，一直都没有呢。爹爹从不许我走远，我要是走得远了，他会打断我腿的。”

“他也是为你好呀，没事的，以后会有机会的。”

素梦又再追问道：“以后你去域外，能带上我吗？”

武笙却是一笑：“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