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轰的一声被他拉开,看到她被雨浇的透湿,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迈出的门槛,也不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忽然感到气氛一阵冰凝。
该死,就这么脑子不跟四体的出来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要跟她说,你们别淋雨了,快点进屋来么?
这样前面的硬撑算什么?土崩瓦解吗?
这么想着,他硬着头皮一转身,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那脚步并不决绝,甚至有点犹疑。
他自己倒是没有觉察的出。
“郡王殿下!寿宴上的事,是王爷布的局!”发丝被雨水凝成一缕缕的,不断往身上滴着水,她的眼睛睫毛上,无不扑闪着滢滢的水花,用袖子偕去一抹水珠,她大声在他身后喊道。
孟祯立即停立廊间,回转身来,而后示意慧生,慧生急忙几步踏至院中,将早已准备好的伞撑起送过去。
流沙吃惊的拉长了下巴,瞪着眼睛转向她,大声道:“娘娘!你不要命了吗!”羲谣刚才喊出的话,事先流沙也不知道,但是却听得出来,像是王爷铺排代妃娘娘这种阴谋手段,哪是能这样光天化日堂而皇之说出来的事?
虽然孟祯王爷救过她,她到底也是端王府的人,眼下这样到了郡王面前将这件事抖落出来,被端王爷知道了,甚至是被王妃知道了,可怎么好收拾!
她都没有想过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吗?她早晚是要回到端王府的,那端王爷以后会怎么对待她,这个出卖了情报给别人的侍仪娘娘!
雨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蹦跳越欢快了,打的羲谣头上的油纸伞乒乓作响,溅起朵朵珠花。羲谣并未迟疑,接着说道:“王妃娘娘事先找到我,说是要借代妃娘娘和孟瑄王爷的传闻,来削弱他们两党的势力,说这件事并不单纯是有关于我们骆越士族在九黎士族的地位的问题,更是王爷前途大业的一枚重要的棋子,走好这步棋,事半功倍。”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又道:“我本不知道代妃娘娘是你的母妃,若是事先知道,因你对我们的救命之情,也断不会应下这件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刚才所说的都是实情!”
“娘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这些话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流沙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满心焦虑的劝阻道。
她转头看着流沙,道:“人各有其命,却不能只顾铺好自己的路,而忘了曾经对于自己有恩的人!若是因这件事而受到责罚,那是我的命,但我绝不能承人之恩,却以恶相报!今天就当是我对郡王的回报,以挽回我因为不知而犯的错。”想了想,又道:“代妃娘娘的事,我本就自责,悔不该没有了解清楚状况,就答应了姐姐。”
从前,她将姐姐看作是一切可以用以依靠的坚实后盾,唯姐姐的命是从。
然而,其实有些事,做或者不做,却不该像个木偶人一样,毫无思想,靠着别人拨一拨,就动一动,永远循着旁人的指点,循着既定的路摆动。
她面色平静,心境平缓,酝酿新酒一般,缓声道:“恶爱亲疏,我该体会得到。”
她再不想做个石头一样的人,她要开始相信自己所亲眼看到的,所能感受到的。
即使,那有可能是错的。
就像是从前,她只喜欢凭着自己的判断,和陈阿大他们成了至好的伙伴一样。
她抬起头,透过因乌云遮压而愈显阴沉的空气,穿过不断垂下丝绦的雨帘,看向对面的孟祯。
隐约看到最初那种熟悉而又复杂的眼神。没了当初初遇的陌生,反而仿佛添了许多温度。没有了引得自己发笑的,还以为其人不正经的印象,反倒他的眼神里,布瞒着许多认真和诚恳。
她仿佛能从这眼神中看出些什么让人产生时空轮转的错觉,却又浑浑然说不清楚的玄妙。
许是因为雨中的清冷,或是因这眼神热烈,使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自己也搞不太懂为什么执拗的非要亲自前来把真相告诉他,就好像是潜意识里什么外力冥冥中牵动着她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让人看起来不无荒唐的举动,即使他是救过她的命。
她竟然会这么相信他,这种信任打哪儿来,她也不免有些迷糊纳闷。
孟祯半晌没有回应,相视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