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墉伯再次站起来,他想下车去走动一下,三号车厢的车门通往外面的站,大部分下车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他才下去。
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他下车不是为了找通道离开也不是为了抢夺食物和饮水,他下车单纯的为了透口气,为了感受一下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大雪。
雪花很厚实,每一片每一片没有间歇的密密麻麻的倾泻而下。
人们通常只有在形容暴雨的时候才会用倾泻这个词,形容雪花大部分都是飘飘洒洒。
当倾泻用在雪花身上的时候就代表雪已经不是雪而是灾难。
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过犹不及,包括金钱和权力。
沈墉伯躲在破旧的站台之下,其实很危险,因为站台处在被废的边缘年久失修,顶部的积雪已经很厚,随时会被压塌。
他抬头看了看,下意识往里走了走,里面是龙骨支撑要好不少。
他不再是那个一看见下雪就什么都不在乎跑进去玩耍的少年了,眨眼间他已经50岁,知天命的年纪。
立冬刚过一周,距离雪还有七天时间,结果这片北方萧条土地上已经暴雪成灾。也不是没有好处,好处就是外面虽然寒冷,虽然北风呼号,可是空气却比绿皮车厢里好上太多。
他本能的慢慢的喝着白酒,不着急,不着急,既然出来了就多待一会反正回去也不能再做古羊皮地图修复了。
他很清楚这张地图的价值和意义。
他很骄傲他知道这件事。
仰望苍穹他又想起距离他并不算远的那个学生,沈墉伯年轻的时候从不相信宿命,他更信人定胜天,年轻时候的他狂傲的没边自以为天下第一才子。
现在想想真是愚蠢的可笑。
他嘴里低沉的念出一个名字,那是我的名字,远在赵宝沟的我再次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这次的喷嚏没能再重现古羊皮影子地图,这次看起来是单纯的打喷嚏,是单纯的有人在念叨我。
是我一年才通一次话的父亲么?
显然不是,他不会念叨我,他这几年连骂都懒得骂我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此冷漠。
他的全部情感难道都随着母亲的离开而离开了?
是教授,那个沈墉伯在念叨我,他现在在哪?
刚才第一次看见的古羊皮地图在某个人手中,难道是他?
教授身上有很多很多秘密,我早就知道,但是他已经安全离开了,那么我就不该再多想他,我有我的事情。
巴尔思突然对着我的眼睛说了句,“这天气火车都困住了吧?”
我微微一愣,之前我竟然没想这个问题,因为这种事我从未经历过,毫无经验,教授的火车真的被困在半路了么?
他还没有真正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