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某个科学家说
“为了延续我们千百年的民族,为了让我们的国家存在下去,我们的祖先创造了那么多的伟大功绩,这种伟大必须有人传承”。
林雪滨不屑地说
“伟大功绩?你说的是把你我压迫洗脑成一堆吃人恶魔的封建礼教?还是说的博物馆里的那堆破烂,或者是那座前朝皇帝住过的巢穴?说实话我真想给它一把火烧了,省的以后一堆一事无成的废物点心抱着祖宗的糟粕当吃人的怪兽。
我是个艺术工作者,我太了解了某些自诩艺术家的当代同行们了。他们除了炒作祖宗的热点,弄些破烂的陶土夜壶或是丑陋的织锦尿布骗钱之外,对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文化进步,思想进步根本没有任何的帮助。我的那些所谓同行们并不关注民族的现在,也不关注国家的将来,只知道抱着祖宗的东西吃红利捞快钱,风花雪月醉生梦死,完全的不思进取。人们的身体活在现代,脑子却还是千百年前的农奴思想。”。
另一个人说“我们为的是我们爱的人,爱这个词你能懂吗”?
林雪滨呵呵一笑,讥讽到
“原来是一个博爱的人啊,不过看来你没遭受过背叛,没遭到过付出爱后的白眼。你爱别人,可别人爱你吗?别人需要你爱吗?
你经历过吗?你知道自己用热血,用赤诚去爱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个社会,可是换来的就是别人对你的嘲笑,对你功绩的消费,对你劳动成果的践踏,对你的赤诚真心进行嘲弄的感觉吗?
爱?爱这个词不是来自于整个社会,而只是来自于你身边的少数人。被社会所庇护的那不叫来自大众的爱,那叫法律和道德”。
另一人说
“我们为的是不让我们原本的生活受到干扰,为的是不让自己的人生出现意外”。
林雪滨笑了,他说“过往的社会难道就不会干扰你的人生吗?难道就不会充满意外吗?你们要守旧?要复古?可是你们可曾想过新生活也许更加合适你们”。
其中一个老人拍案而起说
“你个年轻人狂什么狂?你不过是一个艺术家,能比得过我们这些兢兢业业的科学家吗?你爱这个国家吗?你对这个世界有感情吗?你知道星河神州这个国家的伟大吗?知道我们身为星河人的光荣吗”?
林雪滨看着那个老头,一点也不惯着对方的脾气。他大声说
“别以为年纪大了就可以出来教育别人,见识少的话更不要随便说话”。
说完林雪滨撸起左手的袖子,他指着手臂上伤痕说
“我可是参加过五年前那次海战的人,我们这些人是在用生命捍卫这个国家,在爱这个民族。
记得一发空射反舰导弹打过来,整艘护卫舰都跟着飞到天上。我和战友们当时为了抢救护卫舰上的漏水,把自己的胸膛活生生的定在滚烫的缺口上。抢救了漏水,船上又失火了,为了把工具从变形的储存箱里拿出来,我用手把那锋利的铁皮硬生生地掰开。船一个剧烈颠簸,滚烫的金属支架倒在老子的后背上。我躲不开,因为躲开了的话,身下搬运工具的战友就没法把最紧要的工具拿出来。
我咬着牙在那里撑着墙壁站着,实在忍不住了就去用左手往身后扶,这个伤口就是当时留下来的”。
听到那场惨烈的海战,即便是资格最老的那个老头也不敢说话了。
林雪滨却继续说
“我们的舆论称呼现在是民族千百年来的最鼎盛,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自然变故,就让我们彻底现了原形。我们发现,我们的内在,其实配不上我们光鲜的外表,何况现在我们的外表未必多么光鲜。
战后的五年让我看清了这出剧目,看清了这一切小丑妆容所妆点的滑稽戏。那些舞台上的国王、大臣、将军、商贩、学问家、吟游诗人,他们无比光鲜,无比明亮。那些死在剧目中的战士,仅仅是一个戏剧的短暂环节,甚至千千万万的战士,在舞台上也不过是寥寥几面人群后的模糊旗帜来代表。没人记得战士们的故事,没人记得他们破碎的家庭,残缺的身躯,改写的人生、他们遭到的遗忘、他们受到的歧视、对他们的利用、对他们的嘲讽。
权力、资本、话语权,还有荣耀、尊重、社会地位。这些东西属于那些聚光灯下的主角们,却从不属于那些默默无闻的背景板。
我时常回忆起那次海战里,活活烧死在船舱里的武器操作员,被一发反舰弹炸成灰烬的航海长,尸体形状被大火烙印在船舱墙壁上的轮机兵,还有那些随着一发鱼雷魂归大海尸体都找不到的潜艇兵。
那些浑身烧伤行动不便的同志,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够被乱哄哄的和苍蝇一样的媒体围观一下,让媒体们利用这些受伤的同志给他们的新闻增加流量和爆点。
而那些失去了独生子女的家庭,随着两个老人越来越老慢慢地走入孤独的艰难,他们的困境不是一笔抚恤金和领导捞民心时伸出来的那只冰凉的手能够解决的。
有些人洗个澡被水烫到了都能变成网上的一亿热搜,有些人拍戏崴了脚都能博来几千万粉丝的同情。
可是有几个人主动去过烈士陵园凭吊过那些战士们?有几个人主动了解过那场让数千家庭支离破碎的海战”?
屋子里静悄悄的,林雪滨语气平静,就好像他一点都不愤怒。他用如同舞台上独白一样冷静地语气说
“告诉我,这种世界凭什么值得我去拯救?
他们有一千一万的理由证明他们站在舞台中央的合理性,证明我们当作背景板的必要性。可是现在我们决定不参演这出剧目了,我们要离开这个剧团,去演我们自己的剧目。
也不要说我们辜负了谁,我们从这个世界受过的恩惠,已经全在那场海战里用命还回去了,现在我们并不欠这些观众的”。
屋子里静静地没有一丝动静。
林雪滨不罢休,他继续说
“正是因为见过太多的不幸,见过太多的黑暗,我才会选择不去拯救这个旧世界。如果说要拯救的话,我只想拯救这个世界上的美好。拯救那些还一尘不染的孩子们,那些还心怀光明的人们,那些付出了牺牲却换不来尊重的英雄和他们的亲人们,仅此而已。
但是我也知道你们这些科学家不是坏人,你们也在为这个世界探索新的路线。我尊重科学家,尊重你们气象所同志的工作。
所以我可以有条件的帮助你们宣传你们的主张,以此拯救那些还愿意活在旧时代里的善良人。但是不要指望我站在你们这边,做一个复古的保守主义者”。
说完这些,林雪滨就要离开这里。
刘建阳赶紧一把拉住他,带着歉意的说
“抱歉,我们不知道你拒绝拯救这个世界,是因为你经历过这些事情。我曾经以为我们科学家埋头苦干,却不被社会认可,这是天大的委屈。现在看来,和你们这些曾经的战士比起来,谁也没有你们有资格批评这个世界。
我代表晴空委员会向你道歉,也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晴空委员会”。
林雪滨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他说了句
“谢谢,对不起,我刚才也有些激动。假如你们有什么事的话就通过曲卿嬛找我吧,但是这一切都是有限度,有条件的,而且是看在社会上善良人的面子上”。
说完,林雪滨开门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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