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五更拉着行李箱,在父亲的目送中离开。那时候,对于世界还很陌生的她,急迫的或许是想要尽快脱离熟悉的环境,前往新的舞台。怀抱对未知的期待,她远赴东京。如今回乡,尚未达成什么,但好在已经是步入正轨的状态了。
离开东京的住所,没有带走太多的行李,仅背了个双肩包。几件换洗的衣物,一本路上阅读打发时间的书。还有这个
五更看向手腕上佩戴的手绳,阳光下,被染上金色的边,这是西野送的圣诞礼物。自己因为忙着准备考试,把圣诞交换礼物的事忘了,无奈,说着之后补上,好在西野看样子并不在意。
飞机在云层之上平稳地飞行。
五更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书本上。
五更自小喜欢读书,不分种类,是那种手头有书可读便已知足的类型。家中父亲书房藏书很多,多是以前旧书,有些纸张泛黄。五更猜想应该是爷爷那一辈留下来的书籍。东京生活的日子,带去的书阅毕,便只好去书店买,正好碰上同去购书的桥本,推荐了几本。
手中的寻羊冒险记就是,作者是村上春树。之前读了一部分,后又搁置。如今拾起重读。
故事中的“我”受托找寻一只背部带有星纹的羊,以好友“鼠”寄来的照片作为线索,与女友一同,踏上了寻找的路途。
故事的主舞台就是北海道,所以读起来有种异样的不适感。自己生活的地方,和书中的描写有些对不上号,但对于城市的一些具体信息又是正确的。在这种似真似假的阅读体验中,她感觉自己生活了14年的故乡,仿佛是以一种扭曲的形态存在着的。
不适感。
但手边没有其他的可供阅读的书籍,只好耐着性子。
读到“我”和女友住进札幌的一家海豚宾馆中,五更还想着有时间去札幌看一看是否有这家旅馆。
飞机下降时,空乘提醒她收起书籍和桌板。
将书收进背包内,仰在座椅上,闭眼等待飞机的落地。
旭川机场外。
“姐,在这里!”
刚出机场,便看到弟弟五更禾在不远处的出租车内将手伸出车窗外,冲她招手。
犹豫了下,快步过去。
“怎么有钱叫出租?”
五更钻近车内的第一句。她卸下背包,放在身旁的座位上,哈出温暖的呼吸,缓解稍有些冻僵的手。
“几个月没见的弟弟,刚一见面就说这个啊。”五更禾从副驾回头。
“别又让我付车费。”
“父亲的钱啦,出去出差大半个月吧,前两天刚走,喏,”食指中指夹着,亮出银行卡,“生活费。”
会有公司让员工在新年前出差?何况还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单身父亲。
虽然心中存疑,但好歹是避免了和父亲的会面,长舒了一口气。紧随安心感之后的是旅途的倦乏,算上地铁也不过两个小时多些的路程,却觉得精神被过度消耗,和握手会之后的状态类似。
出租车在城市中穿行,五更靠着车窗,沿街的店铺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脑袋里逐渐浮现生活的记忆,在这儿的商店买过东西,那儿的电影院看过电影。
像是重放的录像带,乱七八糟,琐碎的日常在脑海中一帧帧掠过。
回过神来,出租车已经在家门口停下。
“……刷卡可以吧?”
“好的,一共是……”
五更直接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门前才想起钥匙放在了房间,并未随身携带。
结账完毕的弟弟,凑过来开门,钥匙拧动,房门打开。
“姐我看了哦,那个番组,你还真是对谁都不留情面啊,没问题吗,都是前辈吧?”
“台本啦,”五更敷衍道,“你放假了?”
“嗯,25号就放假了,这两天在家闲着没事。”
“那就找点事做啊,作业呢,写完没?”五更换上室内鞋,将脚上的运动鞋摆放在鞋柜上。
“那个开学再写也不迟。”
“反正你是想抄别人的混过去对吧。”绕过换鞋的弟弟,朝客厅走去。
闲聊的对话,五更倒了杯水,湿润略有干涸的喉咙。此时弟弟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