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觉得王映雪的样子像是被吓着了似的,有些难看,忙道“姨娘,您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知道是谁要害您?”
王映雪神色一凛。
赵谷秋已经死了,她怎么自己吓起自己来!
想到这些,她忙收敛了心神,道“这种话不要乱说。反正,我嘱咐你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千万不要让寿姑和姐儿搅在了一起。”
胡嬷嬷疑惑地点了点头。
窦世英折了回来。
王映雪换上了副温柔的笑容“三太太和丁姨奶奶走了?”
窦世英“嗯”了一声,道“寿姑还小,只知道喜欢了就要去摸了摸,抱一抱,你以后别再这样大惊小怪了。”
“我……”王映雪欲言又止。
窦世英从小大到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这样的人只能顺毛摸。
“是妾身太紧张了。”她大方地认错,让乳娘抱了女儿过来,“七爷您看,姐儿的眉毛长得像不像您?”
窦世英仔细地看了看,微笑道“是有点像。”
王映雪就叹了口气,轻轻地抚了抚女儿稀疏的头发,红着眼睛道“您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姐儿差点不活不下来了!还好有三太太……七爷请老太爷给姐儿娶个乳名吧?让姐儿也沾沾老太爷的福气。”
窦世英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我知道了。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好生休养,身体要紧。姐儿这边不仅有三伯母派来的人,还有丁姨娘,不会有什么事的!”
王映雪温顺地颔首。
窦世英站了起来“你也累了,先歇着吧!我回书房了。”
王映雪微愣“您,您不在这里多待一会?”
“我还有功课没做完,等会再来看你。”
王映雪只得让胡嬷嬷送窦世英出门。
窦世英站在栖霞院的门口,不知道去哪里好。
看见王映雪,他就会想到谷秋是怎么死的。
他就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和王映雪说笑。
那就去父亲那里给次女讨个乳名吧!
窦世英去了鹤寿堂。
窦铎躺在书房的醉翁椅上,手里拿着卷书发着呆。
知道了窦世英的来意,他蘸了笔,写了两个大字“寿姑就取名叫昭,小的就取名为明吧!”他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窦世英没有说话,让人把写着“明”字的宣纸送去了栖霞院,他则拿着写了“昭”字的宣纸去了正房。
窦昭不在。
玉簪道“四小姐去了小佛堂。”怕窦世英责怪她没有在窦昭身边服侍,忙解释道,“妥娘跟在四小姐的身边。”
窦世英去了小佛堂。
窦昭一个人坐在小佛堂高高的门槛上,托腮望着母亲的牌位。
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射在屋里,拉得老长。
窦世英眼睛发涩,胸口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又痛又闷。
“寿姑!”他挨着女儿坐了下来,“你怎么坐在这里?”
窦世英的声音,温柔如三月的春风。
窦昭转过头来,凝视着父亲“我想娘亲了!”
她从前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自尽。
母亲看见父亲和王映雪其乐融融地在一起时的心情,应该和她听见魏廷瑜扬赞窦明时的心情一样吧?
女儿清澈澄净的眼睛,倒映着他的影子。
窦世英突然间自惭形秽,有点不敢直视女儿。
既然父亲不说话,窦昭也没兴趣彩衣娱亲。
她的心情十分郁闷。
看到刚刚出生的窦明,她想到了过两年即将出生的窦晓。
自己已经努力挽救了,母亲最终还是自缢了,难道这世间的事是早已注定无法改变的?
前一世,母亲去世,父亲即刻续弦,其后和王映雪生儿育女,母亲的死,对于他来说又是什么呢?
风轻轻吹过,小佛堂庑廊下挂着的铜铃当当作响,悠远而宁静。
窦昭想到身边的这人曾经做过的事,却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她烦躁地站了起来。
耳边却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寿姑,我也想你娘亲,很想……很想……”
然后她看见父亲把脸埋在膝间,无声地哭了起来。
今年是腊八,姊妹们吃了腊八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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