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杭州的街头簇拥着、喧闹着。自从听说太子和太子妃要来杭州巡幸时,百姓们就想一睹这位异族太子妃的风采了。
“咱汉人这回可长志气了,自古都是咱们的闺女嫁到大漠去。今儿倒过来啦!”一个百姓边说边抬头张望着。
“那可不?咱们的皇上亲守国门,就是蒙古人也怕得抖三抖吧。”他旁边一个身材略胖的书生笑着说。
那两人的说话都落进了朱文圭和纪庭之的耳朵里,但他们没有插嘴,只是跟众人一样静静地看着。
“来了!来了!”有人叫嚷了一声,大家也都望了去。果然见到一队人马缓缓驶来。
打头的是杭州府衙的卫兵。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缓缓走来。后面跟着的是朝廷的锦衣卫,同样骑着马,护卫着一顶轿子。坐在轿子里的一定就是太子朱高炽了。轿子之后又是一匹骏马,这马生得异常高大。在它的面前,锦衣卫们的马倒像是骡子了。而骑马的人也引得众人痴痴望着。
那是一名女子,一身红衣、红靴、红色的斗笠,就连腰后的马鞭也都是一袭红色。透过斗笠的轻纱,依稀能在隐约之间看到她的面容。那是一张冷峻的脸,但也是一张精致的脸。她眉宇间透出的那股英气直迫朱文圭的心神。
“啊?怎么是她?”朱文圭诧异得嘟哝了一句。纪庭之轻声问道:“你们认识?”朱文圭点点头,喃喃说道:“有过一面之缘。她是蒙古大汗阿鲁台的女儿,叫做诺敏。但她又给自己起了一个叫做萧然的汉名。”
“太子、太子妃千岁……”百姓们纷纷跪下行起了大礼。轿子停了下来,轿帘一掀,出来一位清瘦的男子。他上嘴唇处有微微的胡须,但年岁并不很大。他向百姓们也拱手道:“多谢百姓们……”他环顾四周,同样的话也说了四次。
“怪不得人人都说当今太子颇有贤名,果然如此啊。”朱文圭叹道。纪庭之微微一笑,说道:“可惜他那个兄弟却跋扈得紧。”
“太子还有个兄弟吗?”朱文圭问道。纪庭之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没有?他的兄弟就是汉王朱高煦,早就觊觎这太子之位了。”
“皇权斗争,自古皆然。”朱文圭摇头叹息地说道:“只要能让我拿回双剑,也就不做他想了。”纪庭之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好,咱们今晚就去寻剑。”
朱高炽的队伍过去后不久,人群渐渐地散了。朱文圭和纪庭之一边谋划着夜探府衙的具体事宜,一边朝客栈走去。今天的食客不多,但总有几双眼睛朝朱文圭盯来,让他觉得有些诧异。但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寻找双剑的事,也就没有想太多。
这天晚上,月过中天。两个黑影在杭州知府的屋檐上一闪而过。这几日里,纪庭之除了指点朱文圭剑法,也将自己的轻功和暗器本领教了他。在那屋檐上的一纵一跃之间尽显其轻功本领。虽然他的功力尚浅,但较之以前却是大有进步了。两人落在知府会客厅的屋顶上,细细听着底下的动静。除了阵阵脚步声之外再无别的声响了。那一定是杭州知府的脚步声。
“看来朱高炽还没来。”纪庭之说:“咱们耐心地等会吧。”
“静姝姑娘是太子的妹妹,可惜她却不能来。”朱文圭轻轻说道。“她就算伤好了,我也不允她来。”纪庭之说道:“静姝养尊处优惯了,怎受得了这个。”
就在这个时候,朱高煦来到了会客厅。
“殿下万福金安!”杭州知府行礼说道。朱高煦将他轻轻扶起,说:“爱卿不必多礼。这次我来杭州多有叨扰,还请爱卿勿怪。”杭州知府忙说:“殿下临幸,是臣的荣幸,怎敢怪责。”朱高炽点点头,说:“今天爱卿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至于那件东西……咱们明日再议。”
朱文圭和纪庭之听到这里都不觉警觉了起来,但朱高炽没有多说。他们也只好继续耐心听着。
杭州知府退下之后,朱高炽也离开了会客厅。
“纪先生,咱们要跟着吗?”朱文圭问道。纪庭之想了一想,说道:“咱们兵分两路。你去跟着朱高炽,我去别的地方探探,看看双剑在不在府衙内。”
朱高炽走到自己的卧房门口便停住了脚步。他望着这大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都退下吧。”朱高炽对左右吩咐道。侍女们应了一声是,便缓缓退走了。朱高炽目送着侍女们离开,才轻轻推门进去了。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袭上了朱文圭的心头。他想道:“没想到萧姑娘要嫁的人竟是当今太子?唉……公主配太子,本就是应该的。只是……只是她在睡梦中却说自己不想嫁?看来这婚事也是她父汗的意思。她也不得不为了。唉……即使贵为公主,也有这么多的无奈。”
朱文圭身形一转,形如蝙蝠一般倒挂在房梁之上向内望去。此时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他不愿看到萧然与朱高炽共枕同眠的情形,但又生怕错过他们说话中的一丝关于双剑的线索。
萧然独自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一阵“吱呀”的门响才引得她回头的注目。那是朱高炽推门进来了。
“太子殿下,你累了就歇息吧。”萧然冷冷地说。
“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呢。”朱高炽说道。
朱文圭眉头一皱,暗想:“他们既是夫妻,说话怎还如此客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萧然继续望着窗外的月亮,说道:“父汗将我嫁给你是缓兵之计,你晓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