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过上元,过了上元开春,雪化了迎雨水,雨水下了惊蛰起雷,年年皆是这么过来,没有那年是错过去的,于是宁翊寰就吃饺子吃元宵喝花茶现在在等着吃青团。
然后自家大姐姐告诉她:我们没钱了,买不起清稻坊的糕点吃了,青团就免了罢。
宁翊寰以不到十一岁的人生开始思考一个严重的问题:大姐姐到底怎么赚钱的?小姑娘苦着脸思考了半天,最后抱了针线框子来,扎破指头绣了一幅“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巴巴的到自家大姐姐跟前去献宝:“大姐姐我们开个绣坊好不好?”
自家大姐姐正闹着春困,闻言险些“咕咚”一下从软榻上栽下来,她眯了眯眼睛,扶着额头问道:“你要做甚么”宁翊寰睁大了眼睛:“开绣坊!”
宁翊宸定睛看着眼前的小妹妹,穿一件杏黄折纸春柳的长身袄,膝盖起漏一段烟柳色软纹的挑线裙子,头上梳一对儿圆圆的蝴蝶鬏,拿水晶串了缠着,两边各坠一颗东珠,宁翊宸打了个哈欠,道:“教葛妈妈把你的鬏鬏打散了,梳一对儿鬟去。”
宁翊寰立马把开绣坊的事忘了:“为甚么不能梳鬏鬏?”宁翊宸支着脸:“你又不是七八岁,还整日梳着鬏鬏。”
宁翊寰思考了半天,才琢磨出自家大姐姐话的意思来:“我才比大姐姐小一岁多,为甚么大姐姐做得生意我就做不得?”宁翊宸问她:“你是打算自己绣呢,还是打算请绣娘呢?”宁翊寰愣了愣:“小寰子自己绣。”
宁翊宸笑道:“那若是遇上了大宗的订单,而且还限时间,那你怎么办呢?”宁翊寰鼓了鼓脸:“我找葛妈妈帮忙。”宁翊宸上前掐了掐自家小妹妹的脸:“两个人就忙的过来了?”宁翊寰脸苦了苦:“那……那我还是请绣娘好了。”宁翊宸又道:“宣平可不比京中,有头有脸的绣娘可就那么几个,若是请了来,宁琛立刻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这铺子是咱们开的,顺带了查了其他的铺子,你便连下几个月的新夏衫都做不起了。”宁琛原本就对女儿家衣裳疏之又疏,颜色瞧着差不多他都分不清是两件不同的衣裳,是以宁翊宸从来不短着自己和自家妹妹的衣裳穿。
宁翊宸见自家小妹妹一脸懵,觉得这话威慑力不够,忙将脸一板:“你端午时就连粽子都吃不上了!”宁翊寰一惊,正思索着,便被葛妈妈拖出去重新梳头了。
小姑娘很郁闷:所以,所以到底怎样才可以吃上青团……
那边厢宁翊寰闹着吃不上青团,陆冥之这边却是燕齐谐闹着喝不上酒。
陆冥之:“不许喝!”十五岁的少年郎身量抽高了一些,虽只是着短褐,但也显得长身玉立,气度不凡。燕齐谐皱着脸:“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说我一个酿酒坛子旁边长大的,喝不上酒不是很难受吗?”陆冥之一个白眼翻过去:“就你一天到晚喝酒跟喝水似的。”
燕齐谐道:“不如我自己去酿一坛,埋到镇远门墙根地下,等咱们出了宣平,就挖出来喝,你觉得可好?”陆冥之道:“有何不可?”他顿了一顿,“不过现在将军叫咱们过去,你还是赶紧走路好了,酒的事咱们等会儿再说。”
陆冥之一路推着“啊啊啊啊啊我好想酿酒”的燕齐谐,到了霍三元的帐中,眼见霍三元一脸慈父笑容,燕齐谐赶忙站好,酿酒乱七八糟的就抛到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