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工作,好好干。”酒过三巡,我也从刘敞口中听出了个大概,他刚回家的时候以为在家乡有人脉有关系一起都会开始得很容易,却不想举步维艰。当年的好友大多离家,少数在家的几个,也不过是酒桌上说说,酒醒之后就抛诸脑后。为了面子,他硬着头皮撑了几个月,把这几年在这座城市打拼攒下的积蓄也花得差不多了,人都说做生意的最初是会赔钱的,但是他不知道究竟会赔到几时。刘敞在背街的小胡同里租了个工作室,把广告发到网上,偶尔会有几个客人打来电话,却都不了了之。后来他求亲问友,总算求来了几个项目,人家却以“不就是做个设计嘛,都是认识人,就别收钱了”来道德绑架,他又是爱逞强的人,加上想着工作室刚起步,稳定关系最重要,一咬牙也就算了。这一咬牙不要紧,不知是谁大嘴巴,就传开了说他做设计不要钱,于是就连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朋友”都来找他帮忙,他是应接不暇,却也不好推辞,因为推辞了,人家就会觉得你小气、看人下菜碟。没办法,为了赶进度,工作的质量就下降了,人家还会抱怨说因为没交钱,所以办事不尽心。就这样,日忙也忙,也没混得个好名声,后来气不过,加上小文走了,干脆又打包回来了。这座城市,虽然忙碌,看着冷漠,却比小城市更包容,即便是那些其他而去的人,它依然敞开心扉接受着他们。
“哥,你说我还能回去吗?”刘敞放下酒杯,红着眼盯着杯里的酒,看着气泡从酒杯底部腾起,看着泡沫一个挤着一个的破裂。
“你受得了张总的冷眼?”我说到这,孟迪停住了夹菜的手,把筷子放下,喝了口水。
“一个毛头小子……”刘敞抬起头,准备开始他的“演讲”。
我咳了两声:“老板娘在这呢。”
“什么?”刘敞皱着眉问道。
我向他使了使眼色。
“靠。”刘敞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标准的“北京瘫”,“哥,你牛,你比我还能忍。”
“我……我去个厕所。”孟迪放下杯子就回避了。
“还不去看看?”刘敞朝我挑了挑眉。
我摇了摇头,还是去了。
“别在意,他那人就那样。”我在洗手间门口看到了靠墙站着的孟迪。
“我知道。”孟迪低着头。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缓解尴尬,用本山大叔在春晚的语气说道:“没事儿,你哥还是你哥。”
孟迪从嘴角挤出了“嘁嘁”两声笑。
回到座位,刘敞还是刚才的姿势,撇着嘴笑道:“上完厕所啦?”
我给了他一拳:“没正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