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河边
一株老柳已经枯死了一半,树冠上只有些许的枝条泛着差强人意的绿意,半死不活的向下垂着头。
老柳旁是一片蓝色的牵牛花,不顾季节的管束,放肆的大笑着,好似埋怨老天的不公。
“阿白死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对着托着下巴看着远处发呆的少女提醒道。
“死了就死了,我们早就该死了。”
少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抱着腿蹲在河岸上,看着远处那艘小舟发呆。
曾就有个人,是坐着船进入了少女的心房,也是坐着船残忍的离开了少女。
“你难道就不想见他一面吗?
一缕残念抵挡岁月侵蚀跨越万古,不就是为了再瞧他一眼,唤一句,客官慢走。”
老妪有些心疼,尽管无数年来,她曾这般心疼她无数次。
“早就已经见过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那般小孩子心性。
只是终究是没有说上一句客官慢走,人已非人,物已非物。”
他最初来的时候,少女却翻着白眼来了句,客官慢走。
那天他要走了,少女泪不成声,问他能不能不要走。
他却说,傻瓜,你应该说客官慢走。
“小主既已看开,大道可期。”
“阿嬷,你还是这般,这句话,你便说了不下百遍。
如今这大道要它又有何用,又不能用它拿来下酒。”
曾经有个人,他的大道宽无边,起无始,远无终。
可他却异常嫌弃,总是叫嚷着不能下酒,要它何用。
“他说他要送你一盘可以用来下酒的大道,不依旧还是失败了,还连累的小主跟他一起……”
他还说总有一天每个人的身前都会有这么一盘——大道之肴,好借此对着十五圆月浮一大白。
“阿嬷,慎言,天道之争不是你我可以妄议的。”
“抱歉,是老妪糊涂了,只是将军恐怕会……”
“无碍,由着他们闹去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阿嬷,你猜这次他们谁会赢?”
从前有个外来者,起初在云村里不受待见,后来和一个满脑子肌肉的大个子打了一架,方才不受云村的白眼。
而那场角力或是决斗开始前,少女对着声旁的老妪问道,你猜谁会胜?
“又来打趣老妪了,那次不都是我压将军胜,你压那小子胜。”
“是啊,之前阿嬷总是赢呢。
只是这次,阿嬷要输了哟。
他今天说什么都要赢的,因为他已经没有要让的理由了。”
那天,老妪压了大个子胜,少女则压了那个外来者。
因为少女知道,他的大道很宽,很远,很高,很大。
“起先老妪还一直困惑,小主为什么知道那小子一定会输,还总是压他胜,现在总算知道了,因为他很孤独。”
事实上,外来者没有赢一场,因此他没少挨少女的白眼。
“是啊,敌有千万,我可不放心他一人独行。”
少女曾不止一次问他,你明明可以赢,为什么每次都要输。
他说,因为我知道无论输赢你都会站在我的身边,输赢不重要。
老妪不再说话了,因为老柳树枯萎了,蓝色牵牛花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