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说的就好像她是你的女儿一样呢,”琳娜笑着说,“不愧是写故事的人。”
神父温和地笑笑,牵起琳娜的手,一阵微风吹过,白色的帽子在白色的风雪里翻飞起来,女孩诧异地回过头,一头灿烂的金发在风雪之间弥散开来,就像一朵金色的昙花,一瞬而美。
琳娜捡起帽子,小心翼翼地再度戴在了头,对着有些发红的双手吹了口气,神父从她的背后走过来,微微将周围的空间化作淡淡的温热,琳娜惊异地发现自己忽然温暖起来了,周围简直就像回到了春天似的,她摸了摸脸颊,想确认这是不是事实。
“这是魔法,”神父笑着说,“一些没什么用的雕虫小技而已。”
“好厉害!”琳娜大声说道,“我也能学会魔法吗?”
“你当然可以,等以后你长大一些我就教你,”神父隔着帽子揉了揉琳娜的脑袋,轻声地说,“我们会等到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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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拓老爷从梦里睡醒,一睁开眼,外面天已经黑了,他看着自己床边摆放了一地的空酒瓶,抓了抓脑袋,心想自己又什么时候又喝过头了?维什怎么没来劝劝自己?
自从一年多以前维什被西泽从监狱里揪出来以后,这孩子和以前相比就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早睡早起读书写字不赌不酗酒也不再找女仆之类的胡搞,一天到晚就在家里窝着,看见自己还会主动行礼,看见纳拓老爷手里掂着酒瓶子就说一定要注意身体,说实话纳拓老爷不讨厌这样的展开,只是维什这种变了个人的样子对他而言实在有些承受不住,比尔在自己兄长的影响下倒也在慢慢学着变好,一切都看起来正走向了不得的正轨,正是这种自然而然的向好感让纳拓老爷有些害怕,觉得目前美好的一切就像镜花水月,没准哪一天就被忽然打破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头疼起来,伸出手再度抓了抓脑袋,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睡衣,推开门走到空荡荡的走廊里,整道走廊都拉了窗帘,本来天就已经黑了,这下搞得纳拓老爷更难受了,他打了个哈欠,拉开最近的一张窗帘,月光皎洁,世界被皑皑白雪覆盖,空气清新,他不由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呼出,一团白汽在他面前扩散开来,纳拓老爷笑笑,背过身倚着窗台,顺手把酒瓶子放在了窗台。
距离次和西泽见面,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光了么......
他垂下头,回忆着次见面时二人所说的那些话,纳拓老爷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候他可没想到西泽居然是个这么有出息的家伙,原本他以为让西泽当白石城城主,甚至领主就已经是天大的馅饼了,谁知道人家答应完这些,转头就去塞万当了皇帝。
真是有够戏剧性的,简直就像充满了惊喜的舞台剧一样。
“唉,”纳拓老爷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起酒瓶,准备走到楼下找找管家,问问今天的晚餐做什么。
孤独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廊尽头的边沿。
酒瓶子里金色的酒液晃晃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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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人坐在酒馆的角落里,最近他涨了点工钱,神父说都看了这么多年大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他的工钱从一个月三十银币涨到了五十银币,这下搞得守夜人乐坏了,以前他走到酒馆里只能点一杯劣质龙舌兰酒,现在他能点两杯!
想到这里守夜人捂着脑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原本的自己高高在,身为南石域最大的财阀领导者,能花两千五百万金币拍下一件烛台的自己,居然会为了区区二十枚银币的涨幅而高兴成这样?
他哈哈大笑着往嘴里灌下一杯烈酒,平日里混得熟悉的几个男人纷纷勾肩搭背地走来要和他一起喝个痛快,守夜人连连吆喝道来就来谁怕谁,今晚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这番话顿时将酒馆里的气氛再度点燃,人们狂欢着发出尖啸,虽然天气并不暖和,但已经有人就着烈酒和壁炉脱下了衣在手里挥舞。
守夜人笑着看向喧闹的一切,一瞬间,他却忽然感觉有些落寞。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自己身边好像忽然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孩子。
他很会喝酒,但所有经验却又都来自书本,还会对着自己说些“未成年不许饮酒”之类无法反驳的可笑话,守夜人举起手中夹杂着一片柠檬的纯白色酒液,杯面映照着壁炉里炽热的火舌,之前希露还会在酒馆里兼职来着,可惜后来因为在教堂里被委以重任就辞职了,这酒馆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自己平日里调侃的漂亮小妞其实是教堂里的那位希露修女。
思维有些跑远了,果然还是喝得有些多了。
守夜人打了个哈欠,居然觉得有些发困。
“怎么?这么早就想回床躺着了?”一个年轻人坐在了他的桌子对面,带着一头金发的姑娘。
守夜人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小孩子要约会去找其他更浪漫一点的地方啊,到这种店里算什么?”
“这可不是约会啊,守夜人大叔。”
守夜人听到这话以后,神志忽然清醒过来,他猛地抬起眼,一头白发的少年正微笑着和他对视。
“你这小子......”守夜人哼了一声。
“来两杯龙舌兰酒吧,我请你,”少年说,“要烈一点的。”
“你不是说未成年不能饮酒吗?”守夜人问。
“对啊,未成年不能饮酒,”少年接过酒杯,将其中一个滑到守夜人面前,目光狡黠,“可惜我不是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