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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在黑袍里的影子走在下水道里,每走一步他就要打一个响指。
“能别这么吵闹不?”走在前面的领路人不耐烦地回头对他说,“这下边本来就空,你喊一声它巴不得反回来三声,你打这么多响指不就恶心人了吗?”
黑袍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抱歉,习惯了。”
“唉,”领路人叹气道,“想见莱茵大人的人那么多,咋就个你通过了呢?”
“嘿嘿,”黑袍挥挥袖子说,“可能那位大人觉得我的名字比较好听?”
“黑袍这名字哪好听了……”领路人又叹了口气,“你可太幸运了,我在莱茵河当了这么多年的领路人都没见过莱茵大人一眼,这次那么多人申请拜见莱茵大人,偏偏大人选上了你这个最晚申请的……”
“原来已经是老人物了啊?”黑袍笑道。
“那可不,我在莱茵河刚成立的时候就……”领路人刚要侃侃而谈的时候却硬生生被打断了。
“当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少说点话的道理?”黑袍出声问。
领路人回头看了黑袍一眼,发现后者在微妙地笑着。
不知为何那张笑脸让他有些发颤,领路人摇摇头打了个哆嗦,闭上了嘴。
于是清脆的响指声又在下水道里回荡了起来,直至某扇铁闸门被打开,黑袍的男人被送入某个隧道里,响指声才渐渐消失了。
领路人在看着黑袍走进闸门里之后暗暗骂了几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以往来拜见莱茵大人的人见了他可都卑微得不成样子,束手束脚满脸荣幸,这次的这位却……跟进了家门一样自然?
领路人不解地回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低声骂了几句,开始返程,他昨天在中城区从某个女人身上抢来了不少钱,那女人长得实在不怎么合他口味于是他便大手一挥让她走掉了,当然上上个受害者就没有这么幸运,但如果想要再去回忆的话就太恶心了,毕竟血肉横飞的场景总归不是太好看的,即便夹杂着极致的享受也不过如此。
他开心地哼着歌,准备带着钱到黑鸦酒馆里找劳瑞克再叫几个好看的女人来度过这美好的下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高兴地摸了摸脑袋。
“咔嚓。”
不知何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领路人疑惑地看着变得越来越近的地面,而后视野天翻地覆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在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他看到了一具没有头的身体,血液在空荡荡的脖子上涌出,就像他在抛掉女人尸体时洗手用的喷泉。
他瞪大眼睛,却再也不能闭上了。
下水道里空荡荡的,直至水流声停歇以后,终于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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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的,他感觉喉咙里就像是在冒火一样,每吸入一次空气就要灼烧一次肺腔,他跑了很远,累到意识模糊,抬头看到什么东西都像是光和星星,王都里就像是被那样的尸体占满了,无论他跑到哪里都能看见,人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他从上城区跑了很远却见不到一个人影,连敲门都没有回应。
他跑到这里之后暂时不见尸体的影子,墙角里还有一棵参天的古树,他坐到树下倚着树干剧烈地喘气,仰起头,勉强还能看见天空的背景里站了一株粗壮的树干。
西泽想起来了,他记得这里,可他这辈子都不想来这里。
就在这时远处再度传来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西泽咬着牙,俯下身爬向墙角,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记忆里那扇假门上。
十年前的假门还在。
在发觉到这个事实之后他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苦笑着心想这里居然是自己的救星,在勉强爬过假门来到墙内之后,他还是听到了自己在这时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和古拉克联姻我们能得到什么?”女孩问。
“钱,地位,还有复兴的助力,”妇人迫切地说,“求求你了,安蕾,为了我们德赛尔家,我希望你能……”
记忆里的场景再度蔓延,那时的女孩还很可爱,不是如今这般冷漠的模样,他低下头轻轻爬动,希望能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地离开。
但就在这时有人对他大声叫道:“你是谁!”
西泽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一张黑色的大网罩在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