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青年面色如玉,剑眉星目,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笑意,身着青色道服却未系高冠,长发懒散地披在身后,还沾染着斑斑点点晶莹的水珠。
铁蛋愣住了,不是因为面前这个青年的样貌,而是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为何会坐在自己的草棚中。
铁蛋抹了抹自己满脸是泥的脸蛋,走入了草棚之中,坐在了青年身旁,为什么要坐在青年的身旁呢?因为草棚就这么大,铁蛋又不可能将青年赶出去,只能将就挤一挤了。
受好奇心的驱使,铁蛋时不时转头看向青年,青年察觉到了铁蛋的目光,转过头来微笑以对。
铁蛋的脸蛋立刻变成了烧红的螃蟹,不再敢看青年一眼。
“叮铃铃,叮铃铃。”村外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铃铛声,不同于屋檐上系着的风铃,这些铃铛声略微刺耳,像是打铁师傅铸造时打了个盹,锻造出的残次品。
在听到这刺耳的铃声之后,村中所有茫然地矗立角落的村民突然骚乱了起来,舍弃了自己的房屋,夺门而出朝着远方跑去。
“娘亲。”宋祁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了茫然站在屋中的母亲,躺在床上无力地呼唤着母亲。
而宋祁的母亲却彷若无闻,仍旧像个木偶一样,在房屋中扫视着,似乎面前的这个屋子并不是她的家一样。
与其他村民一样,宋祁的母亲在听闻了铃铛声之后破门而出,瘦的母亲居然将自家的大门给撞裂了开来,仅留下破碎的大门在门轴上凄惨地吊着。
就在村民将要逃出村庄的时候,一根黄色的布条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村民们甚是惶恐,不敢接近这一条仅有寸许宽的看上去可以轻易扯断的布条。
让他们更加惶恐的是,身后不断逼近的老道人。
“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妖孽,还不伏首。”老道人默念了一句,然后突然震喝一声,村民的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老道人拔出了身后的长剑,以辰砂抹之。
村民们无处可逃,惶恐地看向老道人,漆黑的双眼中居然没有眼白。
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朝着老道人扑来,脸上露出了凶狠的神情,张牙舞爪地将老道人包围了起来。
“呔。”老道人前迈了半步,右手持着长剑,左手化掌前推。
老道人虽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但是动作却不见迟缓,脚步挪动,轻易地避开了率先扑过来的村民,折中将村民斩成了两截。
怪异的是并未有血液流出,并且身体像是被点燃了的纸张,飘散在空中,又被雨滴打落,化作了尘土。
看到有村民死亡,剩下的村民更加恐惧,不敢再攻向老道人,双手当做脚使,四肢触地,向着密林中跑去。
老道人虽说武艺高强,但是毕竟只有两只手,无法拦住这么多四散而逃的村民。
从身上解下那一串镇魔玲,当做鞭子甩了出去,金光一闪,镇魔玲迎风见长化为数十丈,捆住了十数个村民,但是大多数村民还是如愿以偿的逃走了,四散地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老道人面色有些发青,原本以为这些“村民”只是低等的魔魇,没有灵智。
可是在自己攻击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魔魇都活了过来,看来控制它们的大妖并非等闲之辈,居然可以同时控制如此多的魔魇。
“娘亲。”宋祁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走了出来,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的血色,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倒。
在看到被镇魔玲捆住的“村民”中的自己的母亲后,宋祁的眼泪刷刷地向下掉。
“你这个坏道人,为什么要把我的娘亲捆起来。”
“她已经不是人了,是魔魇。”老道人显然是见过无数这样的场景,处变不惊的说道。
“你骗人,你这个坏道人,把我娘亲放出来。”宋祁扑到了老道人的身上,撕扯老道人的衣服。
老道人有些不耐烦,伸手将宋祁拍晕,领着宋祁丢回了床上,自己则也坐在了宋祁往日常坐的位置。
看着雨中失去了控制呆立在原地魔魇,老道人按住了自己的胸膛,因为激动而加速跳动的心脏,砰砰的撞击着胸膛,胸膛中仿佛住着一只野兽,随时可能破开胸膛闯出来。
“多么纯粹的妖力。”老道人痴痴地说道,脸上尽是痴迷之色,不知何时从宋祁的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条,里面包裹着一片赭色的鳞片。
“子,你是妖吗?”青年慵懒地依靠在草堆上,打量着面前兮兮的铁蛋。
“不是。”铁蛋怯懦的回答道。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妖力。”
“妖力,什么是妖力?”铁蛋有些疑惑,不知道青年所说的妖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自己从未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同常人的地方。
“把你的手伸出来。”
铁蛋依言伸出右手,青年不知从那里摸出了一柄长剑,仔细擦拭这剑刃。
剑刃很光滑,铁蛋从剑刃上居然能看到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