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蝉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显然身躯僵硬了一下,似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打了个哆嗦。
半晌,学士忽然坐下,坐在了回音廊边的长椅之上,身子似有些发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周兄这一趟来偷社稷剑是救了在下一命才对。”黄玉蝉的眉心留下一丝汗珠,对于他这等高手而言,能够直面生死面不改色的人物,却表情痉挛。让在场这等高手都要打冷战的居然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学士过奖,我也是受人之托。”周不笑摆手道。
黄玉蝉明白若是这次来取剑的不是周不笑而是萧王孙,大约整个磊城都要化作一片死地!
“萧王孙!当年山海关外一人一剑屠我大楚三百江湖高手,五百禁卫精兵,至此之后江湖高手凋零,无人敢提及这个名字。就算是皇廷,也无人再提此话。”
“十一年前楚国踏过落英谷,横扫秦地,秦国西北三千里地尽数沦陷,唯有隔着通天河天险方阻挡住楚地重骑的步伐。十年前两军交战与乌蚕、金河隔着通天河恶斗数月未果,楚军疲敝退守江阴,楚王转念,调兵杀出山海关攻打萧国。萧国乃暗弱小国,不过牧业为生,当政之主萧冥主无能,短短三月便彻底灭国!但是也就在那时候,萧国的都城之中出了个萧王孙!”
“一人一剑。从萧国国都含秋,追杀楚帝八百里,楚帝周身无数高手尽数被斩!此事萧国已经存亡之际,楚帝虽退,兵马三日便攻下含秋城,不过萧王孙却千里奔袭直追赶楚王到了山海关外。而在哪里楚帝命令之下埋伏无数江湖高手,一派之长,一帮之主。”
“可是,在场的高手无人能挡萧王孙一剑。”
“那日,”黄玉蝉似乎因为痛苦或者害怕闭上了眼睛,似乎当年那场血淋淋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眼中,白衣白剑的索命无常,“没有!天下没有人能接住萧王孙一剑!”学士一身淡然彻底的奔溃,换做慌乱,惶恐再没有一丝的遮掩,如今他的眼底充斥着血丝与超越所有的恐惧。
因如是和周不笑没有说一个字,因为他们的背脊不知何时被浸透了。或许他们唯一能够庆幸的便是当时他们二人没有在场。
“五行剑派,安能存,抵不过一剑,甚至他的剑还未离开剑鞘便已经气绝。嵩山风雨,白华生,峨眉折桂,薛如雪两剑到处就被连着身躯斩做了两段。那一日死的高手比过去五十载之中陨落的还要多!”
“我站立在山海关城楼之巅,看着心惊肉跳,场面之淋漓委实已经可怖到了极致。”
“血!除了血便是那染血的白衣白剑!”
“这不是江湖高手的比试,这是一场屠杀!”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三万铁骑姗姗来迟,萧王孙才策马而走,消失不见。”黄玉蝉额头之上流出细密的汗珠,说完这段话语仿佛大病一场一般,仿佛此事埋在心底已经很久,如今说出口终于算是解脱了一般。
因如是沉默了很久,山海关一事他不可能没听说过,但是如此这件事情从当事人的口中听说,由能想到此事之惨烈。
“今日,他又出现了。”周不笑沉声道。
“这确实是天大的事情。”黄玉蝉沉沉道,他看向因如是和周不笑如同开玩笑一般的问道:“你们自比萧王孙如何?”
二人闻言似没有犹豫一般:“云泥之别!”
黄玉蝉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绝望之意,萧王孙得到社稷剑!这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就如屠夫终于找到了自己蹭手的屠刀一般,他再入江湖,便是无限风雨。
“不过有白泽剑在萧王孙已经无敌于世间,那他居然还想要得到社稷剑。”周不笑表情越来越僵硬,三人都清楚这预示着一件可怕至极的事情。
“萧王孙想与翟文一战?”黄玉蝉虽然语气怀疑,但是所有人知道这便是答案,也是因如是来到此地的目的。
“翟文在何处?”因如是问道,他知道天下最快的剑唯一有所忌惮的便是天下最快的刀。他必须将此事告诉翟文。
否则若是萧王孙踏入皇廷,楚帝的性命无人能保住!因如是现在耳中都回荡着那悠扬之间蕴藏着凄苦的笛声,这是亡国之怨,灭国之仇!
“不知道,就算是楚帝也不知道翟文在何处。”黄玉蝉认真的摇首道,“不过只怕如今之局已经不是刺杀这么简单,这是动乱之先,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复仇。”
“若是此事往大的说,就是国破家亡之举。”
话说到这里三人都明白了此事的轻重,“萧王孙居然没有对我动手,这是为什么?是他没有将我放在眼中?还是他自信计划不会暴露。”因如是心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知道如萧王孙这等人物若是当真想要干这惊天的大事绝不会让因如是知道,而且传出去。
“或许只是自负罢了。”周不笑轻声说道,说出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却也是最能让萧笙信服的解释。
沉默,死寂的沉默。
三人低头都在算计着之后的事情,反倒是周不笑似乎好些,毕竟他对于天下本也不放在心中,倒是现在他是打定主意之后绝不会踏足关外半步了,更不会去碰燕苏苏一下。
“我去找翟文。”因如是一句话语打破了沉寂。
“我,要回楚都。”黄玉蝉眼神之中流光万彩,似乎被激起了一腔热血。
江湖之变或许便要因为他们这短短的几句话语,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