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因如是已经走远,听不到自归天这句轻声的感叹,如果听到想来他会很高兴,因为指派这些来刺杀因如是的侠客的神秘人在一月前写了信给他,告诉他最近会有七个人来刺杀他,因如是和这个神秘人素未平生,本不应该相信他,但是直到他见到了玄冥剑客和自归天之后,他开始相信这个神秘人写的信。
他了解自归天这个人,他觉得值得做的事一般人都觉得应当去做,而一个能够让自归天信服的人,至少因如是也应该相信他写的信,想到这里因如是不禁感到轻松了许多。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等待,这个神秘人既然如此大费周章的前来想要刺杀他,自然不会就此结束。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感到自己的皮肤依旧充满了水意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在人群中走着,撇着脑袋在思考这神秘人的身份。
江湖上,他认识的人很多,也有很多人认识他,但是他行走江湖不过四年零八个月十二天,所以他相信自己不会惹出什么大事,也没有摊上什么仇人。他虽然是个不安分的人,可是江湖上却也没有什么不安分的事情让他管,所以他这四年除了交朋友与喝酒以外几乎什么都没做。
因如是摇了摇头,这个神秘人太神秘,他脑袋中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一点眉目,所以他索性就不在去想。
在轻松愉快的时候他常常会选择散步,而且是在那些人满为患的地方散步,诚然这并不是太适合的场合,但是人群却让他感到充裕与满足,他始终相信自己是一介凡人,所以他也相信自己爱那灯红酒绿的生活。
天边的夕阳就要彻底落下,唯有一丝丝微醺的残阳,如血,红的有些吓人。
因如是看到不远处两道人影忽的一闪而过,他们步伐轻盈迅捷,他们经过这拥挤的人群之时那些行人甚至没有一点反应,仿佛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一般,最有趣的是这二人抬着一个箱子,一个五尺长两尺宽的箱子,即便如此这二人在人群之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停顿,嗖的一下就窜出很远。
因如是立马就对着二人有了兴趣,这二人是谁?江湖上轻功能够到了这等地步的人,不出十指之数。这箱子之中又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两个绝顶的高手为其奔波。
他身形一动,他方才站的地方就留下一道风声,他的人已经向那二人追赶过去。
然而在他开始追赶这二人后他的视线便从那箱子之上挪开,而是看向了那飞奔的二人,这二人步履矫健,身上包裹着劲装,勾勒出孔武有力的身体,他们带着斗笠遮着脸颊看不清相貌,不过看上去还都十分年轻,最多也不过只是三十岁的样子,“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两个轻功盖世的好手?”因如是心道。
他自认为自己的轻功不错,其实又何止是不错,他曾经和号称“一步千秋”的周不笑比过轻功,比了整整四个时辰,最后才败了三步,但是作为一个内功,轻功,指法兼修的人,他的轻功已经足够,那一赛之后他虽说有些遗憾,但是对于自己的轻功还是有了些信心。
不过如今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追不上这两个带着斗笠的人,半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城中星星点点开始亮起火光,他已经从锦城最热闹的琴凰道追赶道城郊,却依然没有追上这二人。
在锦城外三里有一片湖泊,追赶到这里那两道人影自然早已知晓有人追着他们,这两道黑影忽然停了下来,停的是如此突然,就好像这二人迈开双腿在两腿交错的那瞬间忽然禁止了一样,说停就停了。
他们放下手中的箱子,放的很小心。
因如是更迷惑,这时他的好奇又从那二人的轻功回到了那箱子之上,对于这二人的身手不是江湖豪侠,也算是一派之长,就算这箱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箱金子他们大约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离殇也想不出这么大的一个箱子中放的会是什么。
那二人虽然带着斗笠,但是因如是却感觉到这二人是在看着他,他抬起头也看向身前的二人,其中一人走向因如是也不说自己的姓名字号,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声:“隐主让小的前来送给你的,让你务必收下,好不让小人难堪。”
“隐主?”因如是刚要发问,他们就一躬身向后退去,话音刚刚结束这二人已经一下退出了十步之远,速度之快甚至因如是都没看清,而且这二人是弯着腰向后退去的,动作怪异的有些滑稽,正在他惊讶的时候,这二人已经消失在了迷茫的夜色之中。
月光洒下,寂静的湖边就剩下因如是一人,和一个箱子。
因如是看着那两个消失的人影面颊上留下了一条冷汗,因为从这二人一停一退的功夫,这二人的轻功绝不是他想着的和他不相伯仲,而是差了老大一截,他低首喃喃道:“隐主,隐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月色有些凄清,这是春日的晚上,风吹来,有些凉意,他回首看着那灯火通明的锦城,那怅然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因如是不是一个太会为难自己的人,至于失败,他自然忘记的更快。他微微甩了甩头,现在他想干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打开这个箱子。
不过因如是也是识大体之人,既然这个隐主这么郑重的将,这个箱子交给他,他自然也不能潦草的便在野外打开,他背着这箱子回到锦城之中,在紫花庄要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又好好了洗了个澡,才将这箱子稳稳的放在自己面前,像是要品尝什么大餐一般。
因如是还是没有直接打开这箱子,而是上下打量,这箱子用的是最贵重的金丝檀香木所做,并不沉重,他已经被这隐主弄的有些捉摸不透,若是此箱一打开先飞出什么毒气,毒箭也并非没有可能。隐主是个奇怪的人物,自然可有可能会做奇怪的事。
在木箱上铸着金色的连环锁,只要轻轻一搭就能打开,于是他站在三丈之外,决定用铜钱将其打开,三丈,无论是箭,是毒,甚至是蛇都足以让他躲开了。
他出手,扔出了三个铜钱,一枚断锁,一枚走偏锋将盖子打起,一枚将盖子冲起,然后盖子便打开了。
不过箱子之中没有毒箭,没有毒蛇,而是站起了一个女人。
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她垂着披肩的秀发,似乎因为在箱子中已经太久了,身体有些僵硬,一站起便生了个懒腰。
她一出现因如是便想到那锦城那年下的漫天大雪,冰凉圣洁,她的皮肤若那新雪吹弹可破,白的无暇。她酥胸微挺着,看上去那么骄傲自信,她落落大方感不到一丝的羞意。
因如是的眼睛直了,她秀发如清泉泻下,在青丝之间蛾眉和新月同弯,白凝梨面,一双眼若雨落的繁星,亮的澄澈;红晕桃腮,却要叫得那百花凋落,碧月藏云。
她曼妙的身躯,就算是最铁石心肠的男人看着都要抓狂,垂涎欲滴,恨不得跪下亲吻她的脚踝。因如是见过了女子很多,尤其是绝美的女子他更是见的不在少数,但是在这女子面前仿佛天下所有的美都要自行憔悴。
因如是死死的盯着这女子,眼睛一刻都不愿放开,就像是一个二十年没有摸过女人的色鬼一样,那女子用青葱般的手指轻挽了一下她的头发,也看向因如是。她的一颦一笑都让因如是浑身发热,但是因如是却一步未动,他的眼看着这女子的眼,就再没离开过。
就这样这二人对视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很好!”因如是忽然哈哈大笑,笑的直不起腰,他捧着腹在地上打了一圈滚,手舞足蹈,仿佛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你也很好。”一道让人酥到骨子里的柔美声音发了出来,是那女子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