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院子外的村民早已站的密密麻麻,等待着看好戏。
言语里无不惋惜,唐婉秋考上大学的那天轰动了整个村子,也让他们心里不由发酸,大部分的同龄人早就外出打工,一个大学生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那就是出息,不知给唐天华一家涨了多大的脸。
现在突然传来唐婉秋自杀的消息,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扼腕长叹,更多的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陆笙,嬴荡,你们穿件雨衣吧,这种阴雨最容易感冒。”看着外面阴雨连绵的天气,何藕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件雨衣。
“你给邓继初他们吧,他们是来帮忙的,雨衣给他们。”陆笙转头看向了邓继初几人。
“陆导,我们不需要,这几年当群演别的没学,就练了一身皮糙肉厚,你和嬴荡是剧组的主要人物,可不能着凉了。”邓继初道。
“就是,陆导,这雨衣你们穿上吧,我们没事。”黎智附和。
“汪汪汪”钛合金和赵日天也不知何时来到了这,朝嬴荡直叫唤。
嬴荡:“”
“昨天来得急,这两只狗也跟上来了。”嬴荡讪讪的朝大家笑。
“笙哥,时间到了。”正当陆笙拿着雨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唐其麟从内屋走了出来,“八点十八出发!”
“行。”陆笙点头道:“那就先谢过兄弟们了。”
八点一十五分,陆笙,嬴荡,唐其麟,黄坤泰,邓继初,黎智,孟渊,唐斌,顾熊,八人站在棺木的两侧。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了。”李芳迎了上来,脸色悲戚,不停的朝陆笙几人作揖。
唐天华与陆笙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心头却是有些遗憾,此刻的内心全是悔恨,若当日没有说出那种话,婉秋现在也不会死,唐其麟还有三年才能毕业,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未来终究是存在着无限可能。
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哪里能陪孩子一辈子?
你的人生,我只送一程!
断断几个字,又何其令人发省,自家孩子过得幸福就已足够,又何苦去与人攀比?
唐天华脸色有些黯然,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陆笙,谢谢你了,几天前是叔叔的错,叔叔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可是婉秋唉。”
他眼里蕴着两汪浑浊的泪水,喉咙仿佛给卡住了般,再也发不出声。
“都过去了。”陆笙摇了摇头,对于唐天华和李芳,他说不上原谅和憎恨,只当一个陌生人罢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时间久了就能原谅,而是算了。
“笙哥,时间到了。”唐其麟催促道。
“拜托大家了。”陆笙扫了嬴荡,邓继初等人一眼,猛地大喝:“婉秋,陆笙送你最后一程,坐好了!”
唢呐声,鞭炮声齐齐奏响,雨下得越来越急,打在地面上终究被唢呐的尖锐声响给盖了去。
“起棺!”
“喝。”
八人猛地扶住棺沿,将大漆红棺扛在了肩上,等适应了重量后,八人缓缓朝门外走去。
唢呐声和鞭炮声震天,哪怕是穿着雨衣,陆笙里面的衣服也被全部浸湿,身体的凉意不及心凉半分,何藕在一旁默默守候着,脸色有些发白。
村子距离后山不过两里的路程,道路两旁站满了来看热闹的村民,陆笙仿佛走了一个世纪般长。
直至将唐婉秋的身后事全部办妥,陆笙再也坚持不住,仿佛崩住神经的最后一根线断掉,瘫坐在唐婉秋坟前痛嚎出声,让人再也分不清在他脸上流淌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行人默默的站在他身旁等候,直到陆笙哭累了后赢荡才把他扶起身。
陆笙深深的看了唐婉秋墓所在的位置,身形踉跄的朝来路走去。
“姐夫,能给我个联系方式吗?”唐其麟突然在他身后大喊。
陆笙脚步一顿,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放在了一旁树干的枝杈上,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伴随着埋进坟茔里的,还有他大学时曾刻在心里的梦!
回去后陆笙大病了一场,他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仿佛失去了精气神般,嬴荡来了几次,屋子里摆满了大量的一次性饭盒和烟头。
“陆笙,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婉秋想看到你这副模样吗?”嬴荡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