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倔强而富有灵性的雨滴不偏不倚的正正好落到陆离的酒杯中,激荡起了杯中酒水晃动。这滴雨从数万米的高空中而来,从蒸汽到水蒸气,再形成雨水,过程实属不易,就连俯冲下大地之时,都要奋力的绕过屋檐,不甘心同其他雨水般没入地中,最终落在陆离的酒杯里。无人知晓它经历了什么,一滴雨都尚且如此。陆离望了眼空中飘洒着的细雨沸沸而来,将桂花白一饮而尽,金甲军在安于凉茶酒坊前停了下。带头之人通过术士的气术探得了陆离的所在,金甲军一路从南城奔来,身后还有数名破镜境界的术士。他们都是宣朝最为精悍的内廷士兵,这支金甲兵早已闻名于世,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是敌人眼中的噩梦,更是大街小巷上用来吓唬孩子的话语,他们在易河之役中一战成名。徐泗道命部下在外等候,自己登门而入,看来也是一位讲究的人,不忍刀光剑影破坏了这处庙堂生花之地。“陆家二公子陆离何在?”声音粗犷而又雄性味道十足,一片闷雷在头顶炸响,徐泗道出场都带着别开生面的方式,宛若最凶猛的野兽,用咆哮叙述自己的强大。汴京城中若是还有不识得金甲兵的,怕就只是襁褓中的婴儿,上至八旬老妇,下至学步孩童,汴京城里都认得这身金光闪闪的甲胄。陆离用余光看了眼,门口站着的这位将军好生威武,气势汹汹,心想着自己父亲若是在的话,岂能容的下他如此威风?陆离知道他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也知道内廷金甲兵是什么样的部队,可是身为清远将军二公子的陆离自是不能败下名来。此时的陆离还对将军府内的事情一无所知。陆离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门外站着的金甲兵,雨已到来,大小不一的雨滴尽数拍打在金甲兵的金甲上,丝毫无惧,仿佛如若无物般,这雨在他们的眼中,怕是根本不存在的。而身后的四名术士,显然对站在雨中的安排很不满意,他们的身上没有金甲遮蔽,雨水打湿来了他们的衣服,鬓角上流淌而下的雨水,顺着脸颊顺势而下,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在雨中坚毅的站着,等待着将军的发话。“陆离何在?”徐泗道的这第二声提高声调不少,话语一出,安于凉茶酒坊内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但又无人理他。陆离只管看戏似的,欣赏着一个别开生面的将军被冷落了场,想着金甲兵将军什么时候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便是在皇帝陛下面前,想必也不会这样。徐泗道见无人应答,倒也没有生气,他又喝了一声,“今日只寻陆离一人,其他无干人等,尽快离开,免得一会沾一身的血。”安于凉茶酒坊内安静异常,只有外面的雨声零落,打在屋檐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徐泗道抽出刀来,上面沾染着将军府内的鲜血,刀尖从上挥动至下,身后的金甲兵便冲进了茶酒坊内。“将军的做法岂不是坏了这一方好雨?”一个声音自二楼上的一个雅阁内传出,听得话音间,似有一股绵延正气,语气轻和,语调平庸,话里话外都有一种凛然的境界。“阁下还请下来说话,我金甲兵奉命寻拿陆离,知情不报者,按我宣朝法制,是为同罪。”徐泗道说到奉命二字的时候,双手抱拳向东方微微作揖,他是在向众人说明是奉行了谁的命令。说话之人身轻踏步,如一缕清风般从楼上而下,他一系列动作没有一点多余,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落地之时,赢来了满堂华彩,他稳稳的落在徐泗道身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置于胸前,好一个颇有范儿的中年男人。陆离坐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青布衫流云发,脸上的胡须剃的很干净,但还是隐约可见胡茬,不过仍然不影响他的气质,修挺身材让人不难猜出他是一名修行者的身份。外人眼中肯定认为,这定是一位世外高人般的存在,但陆离知道,此人绝非眼前所见,陆离在他的身上竟然丝毫查探不到一点关于修为的气息。不是没有,而是犹如江入大海,汹涌却又平静。“将军,不知陆家二公子犯了什么事,非要兴师动众不可?”中年男人语气轻调,并不像是要滋事的语气,而是在反问。“上面的意思,我等也只办事而已。”徐泗道大概是用完了所有耐心,他回答的很敷衍。“我再说一遍,无关人离开,我要的只有陆离。”说着,身后的金甲兵都拔出手中刀。陆离此时再也不想沉寂,他觉得内廷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来拿他,反而让陆离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仗着自己渐微的修为和清远将军二公子的身份,相信金甲兵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你们不就是要找小爷我吗?小爷在此。”陆离从窗边站了起来,朝徐泗道说着。徐泗道目露凶光,看着陆离,上下确认了一遍是否真的是陆家的二公子陆离,便把手中的刀肆意朝陆离甩了甩,示意手下前去缉拿。茶酒坊外的雨一直下着,街面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金甲虫一拥而入后,只剩下那四名术士站在雨中,他们仿佛是最后的防线。中年男人则横在了金甲兵身前,似开玩笑的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阻挡金甲兵拿人你可知是什么下场?”中年男人嘴角微扬,“在场的人中谁人不知是什么下场?今日这事,我便是要管了。”陆离全不知情,不明中年人是何意思,他只是大概想着那副写给自己的字是否是出自这个中年男人之手。中年男人废话不多说,借势着一道雷声,他出剑了,快如骤雨,形似闪电,在场的人中只看见晃眼的剑意,唯不见剑势招式。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