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当然是能走。不过,陵少爷您现在要去岭家,恐怕不太方便吧。”城门校尉摸着脑袋,一脸为难地说,“您看,我觉得岭家可能比较忙,没时间接待您。要我说,您还是赶明个再来的好。”
校尉笑得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语气也软得像是清倌儿的大胸脯,可话里话外依旧是拒绝。
身后的士卒们,适时地摆开了长枪。城门校尉一看手下的架势,想也不想便恶狠狠地挥出拳头打在士卒脸上,打得士卒口吐鲜血,还掉了两个门牙。
“都放下!快把长枪放下!这可是陵少爷,拿兵器吓唬谁呢!”城门校尉怒气冲冲地说,好似他们的行为侮辱了他一般,待校尉转过头,又是一副讨好笑脸,“所以说,陵少爷也别让小的为难。”
“好,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虽然陵千山撞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他也不急恼,施礼告退。
没等他走入小巷,哒哒哒的马蹄声就从身后传来。
“刚才那个人是谁!?”陵千山看到一名骑兵驱马来到城门校尉身旁,骑兵厉声问道。
城门校尉赶紧卑躬屈膝,媚谄地回应:“只是路过的小少爷,方才被我们驱走了。”
“……都给我提起神来。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别怪上头拿你们开刀!”骑兵狐疑地看了陵千山一眼,觉得不过是个富家子弟,大抵出不了什么问题,便勒马掉头匆匆去向其他关卡,看样子要把附近的几条路都跑个遍。
而陵千山瞳孔微缩。
他看得清楚,那名骑兵腰间悬挂制式的马刀,身着精致黑色盔甲,披着红色的大披风,端得是气势逼人。
整个大宋的马匹数量其实并不算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能骑上马的大多都是将领级别。
从骑兵的语气来说,他显然并非将领。
那么,他来自哪里,已然不言而喻。
只有负责执行皇帝命令,忠心耿耿的第一精锐骑兵军团,才能有这样的骑兵。
“飞羽军。”
陵千山怎么可能忘记,因为当年屠杀陵家的骑兵们,就和眼前的骑兵打扮无二。
咔嚓。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骨节吱嘎作响。
这名骑士的到来,仿佛将他带回了三年前的那个血夜。
但他又很快放开了,正如骑兵眼中普通、甚至显得落魄的富家子弟,静静地迈入小巷,转瞬消失不见。
陵千山想得很清楚,既然有飞羽军监管,那么他就毫无可能通过。就算强行闯进去,也只会被岭府的管事拒之门外。而他前往岭府的目的,不是想要讨什么公道大闹一场,而是为奄奄一息的小白,马上拿到渡厄丹。
为了完成目的,就必须杜绝旁生枝节。
要将视线,集中在该注意的地方上。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盘查过往行人、确保万无一失的命令,不是来自岭家,而是为了保护贵人,官府的擅自行动。
不然,岭家的人不可能不露面。
飞羽军的出现,则证明了这个判断。
陵千山走得很急,在小巷小路中来回穿行。假设有人此时能像天上的鸟儿一样俯视庐州城,就会诧异地发现,虽然少年穿行轨迹杂乱无章,但毫无疑问他正逐步绕过零散的士卒,一点点地向岭府靠近。
道理很简单,既然是官府所遣,那么奉命调动的士卒们,就会倾向于在大家看得到的地方活动。
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小径小路,便不由自主地有所疏忽。
陵千山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利用了士卒们共有的懒惰、对本地人的忽视,以及他对庐州城的熟悉,才做到了这一步。
不过,如此做法,毕竟有其极限。陵千山越往里走,士卒的身影越多。
到了距岭府一两条街的距离,已经没有钻空子的空间,再往里走就叫自投罗网了。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成了。
秀儿曾明确说过,岭梅香是瞒着老爷偷偷出来的。此前的几次“幽会”,大抵也是如此。陵千山当时就觉得,岭梅香没想过要瞒她父亲,因为想瞒也瞒不住。
可是,岭梅香必须瞒着外人,毕竟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为损毁婚约一事而偏袒前未婚夫,姑且会被世人称赞有情有义,但要是经常与男子半夜幽会被人所知,恐怕岭家不得不有所表示。
那天晚上,她与侍女们不但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府,竟然还带了木桶和屏风。
想要解释这种情况的出现,只有一个答案。
岭梅香及她的侍女们使用了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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