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清早,常识玉从毓贵妃处请安回来,便将众人都摒了出去,一个人在屋里作起画来。方攸一时无事,便跟正在院内做刺绣的冬禾闲聊了起来。
“冬禾姐姐,”方攸蹲在冬禾身边想看看她绣的什么,只见绢布上一个蝶戏花的图案已经栩栩如生,进入了收尾的阶段,“你的手可真巧啊。”
冬禾淡淡一笑,“这团扇是为殿下绣的,你若是喜欢,改明儿我再给你绣个别的花样儿。”
“怎么好意思麻烦姐姐。”方攸道,忽而眼珠子咕噜一转,“不如姐姐教教我怎么绣,我最近闲来无事正好学学。”
冬禾放下手中的活计,很是愿意地说道:“好哇,等我绣完这件便教你!”
“对了冬禾姐姐,我看这些天大家都突然忙了起来,不知近日宫中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方攸问道。
“你不知道吗?”冬禾惊讶道,随后又想通了似的道:“也对,你刚来宫中不知道,再过些日子便是太后的寿辰了。”
方攸恍然大悟,“那太后的寿辰定是很盛大了?到时候公主也会去吗?”
冬禾点头道:“这是自然,太后可是最疼爱咱们殿下了。每年太后过寿辰,殿下都会精心为太后准备寿礼。”言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后正在浇花的小宫女道:“你去找御用监掌印太监问问,公主作八仙贺寿图所需的南赭怎么还未送过来?”那宫女应了一声,立刻便去了。
“原来公主这几日准备着作的画是为了呈给太后当贺礼的八仙贺寿图。”方攸道。
“嗯,”冬禾点点头,复又一改往日的温良,悄咪咪的对方攸笑地道:“到时候太后寿辰,你也打扮的好看些,说不定就被哪家的公子哥儿看上了呢?”
方攸听闻还有些愣,接着又问道:“这又是何故?”
冬禾看她有些呆呆的样子,说道:“我又忘了你才进宫里,还不清楚这些。太后最是个和善的人,也爱热闹,每年寿辰都会让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妻子儿女来参加寿宴。所以呀,每年个官宦人家来参加寿宴的公子小姐无不精心打扮,竟不像是来为太后贺寿,倒像是来寻妻招婿的。”
方攸这才明白过来冬禾为什么让自己打扮好看些了,也知道了原来她在外面听闻的宫中的女人都爱八卦是真的了。于是她开口道:“我只是去保护公主,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
冬禾伸手在她额头一戳,笑道:“你呀,往年都是我陪着公主去的,今年换你去了,还不好好把握机会。”
终于,阖宫上下在操劳了许久之后,迎来了太后的八十大寿的那一天。
临近傍晚,方攸跟着常识玉来到了宴会上。她站在常识玉身后,偷偷打量着进入宴会的这些形形色色的官员们和他们的妻子儿女们,果然如冬禾所说,不论男女,个个都是精心打扮,怕是要把一年里所有的魅力在今天都施展完才罢休。
方攸正低头斜着眼乱瞅,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了对面。那人身着靛色衣衫,也正剑眉微蹙,面露疑惑的盯着她看,这人正是大理寺卿卫轻奂。
方攸认清了对面之人后,赶忙将目光移走,盯着脚面发呆。她竟然没想到卫轻奂也会来,看来他是已经解除禁足了。这下可好,他肯定又要怀疑自己为什么成了公主跟前的侍女了。
就在方攸被卫轻奂的目光盯得忐忑不安的时候,卫轻奂的旁边又来了一位头戴簪缨冠之人,也在盯着她看。方攸被两人盯得不自在,实在无所适从,有些生气的抬起头,眼睛瞪得圆鼓鼓盯着卫轻奂,像是在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卫轻奂被她这一瞪,反而愣了一下,想不到她竟如此大胆,于是只好轻咳两声,果然不再盯着方攸看了,开始自顾饮起酒来。
倒是卫轻奂一旁的常谡看到此景,嗤笑一声后,也和卫轻奂喝起酒来。
常识玉看常谡盯着他们这边突然笑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头看了方攸一眼。方攸装作毫不知情的对她摇摇头。
“你认识她?”常谡饮了杯酒后,问卫轻奂。
卫轻奂思索着怎么回答,既能瞒得过常谡,又能不说破方攸的身份,于是也饮了一杯酒,才开口反问道:“殿下也认识她?”
常谡点点头,“我之前救过她。”
卫轻奂眼中出现了不知是什么神色,“殿下何时救过她?在何处?”
常谡仍旧面无表情道:“怎么你对她的事很有兴趣?”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卫轻奂道。
“一个承令司的协令如何会成为公主身边的侍女是挺让人好奇的。”常谡看了一眼对面的方攸道。
卫轻奂放下手中的酒杯,原来常谡已经知道了方攸在承令的身份,但方攸和常谡之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