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岁会以往皆是由从五品以上官员携家眷入宫,苏凝染即便只是庶女,却也能入内,唯独她身份尴尬,虽住在苏府,但到底不过是这府上表姑娘罢了。
即便跟着舅舅同去,却没多少世家公子能看得上她,这点自知,宋馨岚还是有的。
若是往年,有大夫人阻拦她是没法跟去,可今年,外祖母就要来了。
届时即便大夫人不同意,只需母亲在外祖母面前提一提,她便能同府中姑娘参与祈岁,若是舅舅能因此次赈灾而受到圣上封赏,再由母亲请求外祖母,定能找个良配。
宋馨岚平日虽见不得凝然好,却也知此乃一荣俱荣之事,若是凝染才艺欠缺尚且说得过去,可在宋馨岚眼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全然与凝染沾不上边。
心中熄了鼓动凝染比斗的心思,宋馨岚索性坐在凝然一旁,撑着手面带愁容的看着凝染下棋久久不语。
凝染自顾自看了一会棋谱便素手轻扬,手中的棋谱便这么被扔至棋盘,倒将宋馨岚惊得险些向后仰倒。
“不看了,看得头疼,竹语,让孙嬷嬷去府外买些画本子来,这劳什子诗词棋谱,我真真是看的乏味。”
棋盘上的白玉棋子被凝染那么一掷,便生生滚落在地碎了两颗,让宋馨岚心痛不已:“四妹妹,你且悠着,这黑白暖玉子都砸坏了。”
那么两颗暖玉棋子,怕是得有多少银子?
不说旁的,就那盒白玉棋子少了两颗,那可就生生破坏了一副棋!
凝染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那棋子不过是舅舅送来给我把玩罢了,反正我的棋艺估摸着也用不上,如此恰好。”
似是没料到凝染这般言辞,细下想来,宋馨岚心中不由恍然,莫不是四妹妹被四姨娘逼着学习棋艺,这才心中不忿借题发挥,毁了棋子?
虽看不惯凝染这么骄奢,可这到底不是她的银子,宋馨岚心疼归心疼,心下却也暗自冷笑,若不是靠着那家中富硕的外祖,就四妹妹这性子,即便往后嫁了好人家,怕是也迟早被她挥霍一空。
思及至此,宋馨岚倒也未再说什么,她可没忘此次前来的目的。
“四妹妹,那焦尾莫不是你舅舅送你学琴之用?四妹妹这么转手送与大姐姐,岂不辜负了长辈的心意?”
凝染垂首拿起桌旁的茶壶,给宋馨岚与自己倒了杯茶,袅袅白烟升起,带出一丝香盈之气,倒是让宋馨岚吸了吸鼻子指着紫砂杯中漂浮着的紫檀之色问道:“四妹妹,你这是何花茶?闻之倒是清新怡人。”
“这是枇杷花茶,我向来不喜那汤药苦涩,索性也好了八分,大夫无意间到我院中枇杷,便说这枇杷花茶治头风,止吐逆,润喉肺。”
许是面前香盈之气引人入胜,惯爱学那等贵族子弟品茶的宋馨岚竟也端起杯盏轻啜小口,神色之间虽是满足,却故作撇嘴:“滋味尚可,但我还是觉着那开春新摘的顶级碧螺春更胜一筹。”
那开春新摘的顶级碧螺春可谓是一两千金,只在开春第一场春雨后采摘每株茶树上最顶尖的嫩芽,宋馨岚不过去年有幸跟着大夫人与苏凝瑶去了趟太傅府,再回来之时便非碧螺春不饮。